面对她的指摘,江启年倒是不羞不臊,还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开房算什么啊,我们还合法同居了整整十八年呢。
电梯抵达房间所在的楼层。在蜿蜒的走廊里摸索了好一会儿,俩人才找到房间。
和江启年不同,江示舟此前并没有看过房间的布局图片,也难免会更惊讶新奇。屋内很宽敞,配置齐全,装潢简约而不失格调,还有一整面朝海的落地窗。此时的落日已如熔融一般,余晖嵌入压花玻璃,为窗边的一小片地板镀上金色。
江示舟还在左顾右视,东摸西碰的时候,江启年正忙着把行李箱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适当的位置。一切放置妥当后,他看到江示舟正瘫倒在沙发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吗?他问。
她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有点。
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坐了四个小时的车,劳累犯困是很理所当然的。好在今晚也没有什么行程。
可是还没洗澡诶
没事,不是有两张床吗?先睡着吧,晚上洗完澡再换另一张睡。
我睡觉,那你干嘛?
我也困了,我和你一起睡。他毕竟也开了四个小时的车。
江启年在她面前蹲下,缓缓地脱下她的鞋袜,然后把她抱到床上。
取下了她的发绳,又给她盖好被子,他才在她旁边躺下,抚摸她的额头,轻声道:
睡吧。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江示舟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往身旁探了探胳膊,却发现空无一物。
哥哥?
这里没有一丝光线,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没有人回应她。
视觉被外界剥夺的体验令她内心的不安如杂草般野蛮生长。她只能听见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场景慢慢与某一年母亲忌日那天做的噩梦重叠,只是脑海里多了一道画外音。
【如果我说不,你也会拿刀捅死我吗?】
【可能吧。】
身体也像是复刻起了那个梦境里的细节。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全身的汗毛不受控制地竖立起来。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几乎要让她喘不上气。
她不知道黑暗中迎接她的将会是什么,她甚至不能确定此时此刻自己到底身居何处。是家里还是酒店,是梦境还是现实。
唯一真实可感的只有她剧烈急促的心跳,而这很快又被一声怪异又熟悉的弹响所扰乱。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缕火苗便蓦然冒起,紧接着变为四缕、五缕,后又湮灭了一缕。火焰的光将黑暗的幕布掀起一角,使她面前的一小片区域得以显露原貌。
就着幽微的光焰,她看清了火苗的落脚点插在一个六寸蛋糕上的几根斜纹蜡烛,以及后面被烛光照亮的,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江示舟仰着头,愣愣地看那个人端着蛋糕,在她面前俯下身。
生日快乐,示。
他的笑容被抹上了柔和的暖黄色,显得愈发恬淡温柔。
许个愿吧。
声音虽轻,在空旷沉寂的房间却清晰无比。
是的,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这样一个温馨的场景,却并没有让江示舟的脸色变得好看一些,反而更莫名加剧了她的不安。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诡异了。诡异得让人心惊肉跳。
看着她寂若死灰的样子,江启年的笑容也僵在脸上,不知该收还是该放。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趁着烛光还在摇曳,啪嗒一声,江示舟把床头的灯光开关全部打开了。原本昏暗漆黑的房间骤然变得烁亮,吓得江启年差点手抖把蛋糕甩出去。
你干嘛呢江示舟?让你许愿吹蜡烛,怎么就突然先把灯开了?
江示舟顾不上他的嗔怪,只是匆忙环视了房间一圈。没发现什么明显的异样后,才将视线转回面前的江启年身上,神情却还是紧绷绷的,整个人的姿态都写满了警戒和提防。不等他开口说话,她又抢先把蜡烛吹灭了,目光全程未离开他半秒,仿佛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江启年就这样跟她大眼瞪小眼,手里依旧端着蛋糕,一脸茫然不解。
你许愿不闭眼?
江示舟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好一会儿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我怕黑。
江启年一听到这话,先是满脸问号,紧接着就噗嗤笑出了声。
你怕黑?我没听错吧,以前在家天天不开灯打恐怖游戏的不是你?
被莫名嘲笑了一通,江示舟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在原先警惕防备的基础之上,又多了一丝恼羞成怒。
要你管啊?
不然呢,难道直接说,是怕你趁我闭眼的时候把我杀了?
行行行,今天你生日,你最大,我不跟你吵,行吧?说着江启年就把蛋糕放在她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