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我把我的学生睡了。
这件事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经历过毕业论文和找工作的双重折磨,在刚刚步入夏季的六月,我终于拿到了硕士毕业证和一所211工科大学本科英语老师的职位。
现在想要当大学老师不容易,虽然我是国内英专第一学校本硕的学历,但在博士济济的人才里还是很不够看。麻烦了一下爸妈的关系,也挑了一个不主打语言类的学校,这才挤了进来。
我没什么上进心,这种体面又不需要明争暗斗的职位很适合我,也很适合我要面子的父母。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轻松快乐的开头,坏就坏在,我的闺蜜张楚涵非得带我去一家新开的酒吧。
张楚涵和我大学是同班同学兼舍友,不同的是她本科毕业以后就去了外企工作。而我按照我的父母的要求,矜矜业业地刷绩点参加比赛保上本校研究生。
按照张楚涵的说法,我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学校的温室花朵,而她是在外企公关部和一群叫Tiffany、Stella、Delia的小妖精们明争暗斗的千年狐狸。
此时此刻,千年狐狸正用吃甜品的叉子一遍一遍搅拌着酒杯里的威士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酒吧台上正常弹吉他的青年。
我用高跟鞋轻轻踹了她一脚:千年狐狸也犯花痴。
张楚涵如梦初醒,转过身横了我一眼,嗔道:你看他长得多好看啊,那双水波流转的桃花眼,唱歌也像个小黄鹂鸟似的
我上一次听说像黄鹂鸟,还是小学参加六一儿童节表演,我嗤笑一声,你这话说出来就和人家有年龄代沟。
张楚涵叹了一口气:不至于吧,虽然他看着是挺嫩的,但是酒吧驻场能有几个纯情的啊。
男生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滑过吉他弦,流转出乐声。
我承认我有点躁动了。
今天是酒吧新开张,来捧场的都是三两成群的人,没什么可狩猎的目标。我百无聊赖地翻手机,这几个月太忙了,连我的老炮友的邀请我都拒绝了,更别说其他艳遇了。
男生两曲唱罢,抱着吉他下台了。
张楚涵恋恋不舍地看着他背影,和我说道:这酒吧是我一个客户开的,我得去打声招呼了。
哦,我晃了晃酒杯里的冰块,过会儿我得回家了。
你现在不住你父母家也这么早回去啊,张楚涵摇了摇头,到家记得和我说一声,别让我操心。
男生一个人坐在吧台旁边,脚边放着吉他。穿堂的风穿过他白色的衬衫,整个人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美得让人心碎。
我端着酒杯,越走越近。
直到一个人拦住我,我抬头,一个满脸通红的中年男子。
美女,喝两杯?
我今天穿着吊带连衣裙,贴合着曼妙身体的曲线,脸上因为喝酒浮上了一点红晕。这样一个落单的女人,是酒吧里最好的猎物。
不过这种场合我见多了,我原本想笑出来,却看到男生回头注视着我们这边。
我低下头,手绾了绾耳边的发,说道:我喝多了,我想回家了。
中年男子笑道:这才几点啊,夜生活才刚开始。
他的手搭在我裸露出的肩膀上,我有几分恶心,但依旧轻微地扭了两下,佯装着躲不掉的样子:我真的要回家了。
中年男子更多了几分得意劲儿,他搂着我肩膀打算用力,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来。
张楚涵怎么说的?小黄鹂鸟。
他开嗓了。
不好意思,男生硬生生挤到我和中年男子之间,手抬起来碰到我胳膊,犹豫片刻又收回去了,我朋友醉了,我得送她回去了。
中年男子看出他的小动作,哼笑一声:朋友?你装什么呢?
我趁机从手下转出来,伸手挽住男生的胳膊,把微微发烫得脸轻轻贴到他的肩膀上。
男生挺高的,目测有一米八以上了,我心里满意,眼不眨心不跳地继续嘟囔着:你来啦。
男生明显僵了一下,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句。
中年男子斜看了我一眼,内容丰富。他从鼻子喷一口气出来,转身走了。
临走之前他对我做了个嘴型贱货。
老东西,我并不介意,在心里笑道,也就配当我的垫脚石,碰我一下我都嫌脏。
男生带我坐回吧台,我把手从他身上搁下来,单手撑着脸,说道:谢谢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人。
他侧身对着我,低头喝一瓶雪碧。我这才发现,男生身体都泛着红,长长的睫毛在轻轻地抖动,在眼睑下投下一小块阴影。
我呼吸轻了几分,等他终于回头看我。
我送你回家吧,男生说道,语气坦诚得像真的想送我回家。
我兴致愈高,眼睛在他脸上流连:那是找的借口,我还不想回去。
男生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