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跟着物业的人走了,他迅速的出了门,连电梯都没坐,顺着楼梯离开了。
把碗放到桌子上,周霄看着薛志秋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十分懊恼自己的大意。
“先吃点东西吧,你还发着烧,本来就身体虚弱,还吐过,不吃点东西,胃要难受了。”
周霄又拿进来一件厚毛衣,递给床边的沈玉书,让他给薛志秋披上。
看着眼前三人对他记忆避而不谈的样子,薛志秋觉得胃里好像塞了一根软木塞,哪里还有胃口。
一把推开沈玉书拿着衣服的手,薛志秋扭身就要下地。
“我不想吃,妈,我想要恢复...”
“志秋!”
话还没说完,唐菲站起身按住了他的肩膀,面色略带严厉,成功地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先吃饭,其他的等你吃完了再说。”
唐菲话语温柔但是态度坚定,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意思,现在什么都没有薛志秋的身体来的重要。
看着母亲严肃又担忧的脸,薛志秋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个“好”字。
把衣服披在薛志秋肩头,唐菲扶着他坐到了桌子旁边,薛志秋拿起勺子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房间里只余碗勺碰撞和他的吞咽声音。
“你们出去吧,我和志秋谈谈。”
等薛志秋迅速的扒完一碗粥之后,唐菲让沈玉书和周霄先离开。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就在薛志秋刚才昏睡的时候,三个人讨论了许久,既然薛志秋已经知道自己被催眠封印了记忆的事情,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后面要如何处理,到底要不要让他想起来。
沈玉书认为现在薛志秋的状态绝对不能让他恢复,他的精神和身体都难以承受真相的冲击,应该好好的劝阻他,让他回心转意,再不行就试试强行的催眠他。
唐菲表示薛志秋已经有了戒心,催眠的过程需要被催眠者绝对的放松和信任,强行催眠很难成功,没准不仅达不到效果反而还会引发更严重的问题。
周霄则认为应该尊重薛志秋的意见,把所有的利弊都告诉他,是否要恢复记忆由薛志秋自己决定,现在他们已经无权干涉薛志秋的记忆了。
有些伤口,以为不碰它,掩盖它,就不疼了,以为时间会让它愈合,等转过身来,却发现已经腐烂。
撕开过往的伤疤虽然痛苦又残忍,但是只有清理干净里面腐坏的肉,才能彻底痊愈获得新生。
他相信薛志秋不是个懦弱的人,他有坚定的信念和不屈的灵魂,他还有那么多爱他的人,他可以承受住的。
唐菲当时沉默了许久,不置可否。
沈玉书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胳膊搭在膝盖上,十指交叉,两个拇指不停地绕来绕去。
而周霄立在窗边抽着烟,一言不发。氤氲的白烟将他的脸笼罩,看不清表情。
一丝灯光从紧闭房门底部的缝隙里漏了出来,照亮了房门附近的地面,满屋寂静。
“咔嚓!”一声轻响,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唐菲和薛志秋一起走了出来。
沈玉书急忙站了起来,周霄也扔掉了烟头快步走上前。两人的面色都有一些凝重和紧张,仿佛是在等一个重要的判决。
“志秋要解除催眠,我同意了。”
“老师!”
沈玉书没想到唐菲竟然同意了薛志秋的要求,皱紧了眉一下喊出了声。
周霄看了看唐菲略显疲倦的脸色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薛志秋,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他知道,对唐菲来说这真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但是志秋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适合立刻恢复记忆,等他躁郁症的症状减轻后我才会解除他的催眠。这期间他必须好好吃药和配合心里治疗,并且不许再强行的去回忆。”
唐菲对着沈玉书摆了摆手,不紧不慢的说道。而薛志秋站在唐菲的身后默默的点了点头,这是他和母亲达成的约定。
刚才唐菲已经和薛志秋说了恢复记忆的所有后果,可能会让他精神崩溃,会变成疯子,可能会一辈子被那些痛苦的经历所困,再也走不出来。
可是薛志秋不为所动,坚持要想起来。
唐菲几乎要去恳求自己的儿子,求他不要想起来,把那些痛苦永远忘记不好吗?
薛志秋是个非常孝顺和听话的孩子,如果她软硬兼施,未必不会答应。
可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已经老了,总是要走在儿子前面的,没有办法真的护着他一辈子。
正如周霄所说,腐烂的伤口是永远不会愈合的,那些记忆就是悬在薛志秋脖子上的一把刀,而那根脆弱的绳子已经马上要断裂了。
薛志秋自己通过梦境想起来比解除催眠想起来的伤害更大,会因为强行冲破催眠而对大脑造成损伤,还会因为梦境对事实的扭曲而出现记忆的偏差。
这么看来,解除催眠好像是唯一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