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野放假回了家,还真就立刻报名学车去了。毕竟就算不给陈今越当代驾,有本驾照在手也是很有必要的。
跟上一个暑假一样,陈今越还是会每周跑到他们的租屋里给那堆花花草草浇水。茉莉开了又谢,四季桂依然在坚挺地散发清香。只是柯野不在,屋里到处都有他的影子,但就是没有他这个人。
于是陈今越连着一个月情绪都有些低落,干什么都不大有劲,跟朋友们出去玩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致。这低落一方面是因为没有了柯野的陪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发觉了自己对柯野超乎寻常的依赖。虽然不肯把这称为相思病,但他至此终于认命地察觉到,自己应该是真陷进去了。
很喜欢柯野,喜欢得不行。想念他,想见他。即使他是一个男生。
陈今越还是没法坦然接受这个事实,因此对偏离了正轨的自己感到有些懊恼。
但无论如何,这想念总归无所遁形,每日每夜缠绕着他,又在每次去租屋浇花时变得格外浓烈。
而每当开着自己的车出门时,陈今越总是无可避免地想起那个荒唐的郊山雨夜——在雨中、车里、副驾驶座上,自己在完全清醒、完全自愿的情况下,主动坐上了柯野的大腿,与他放肆激烈地做爱。那种深入的结合,那样亲密无间的连接和令人抛却一切理智的欢愉,每次回想,都令陈今越情不自禁地浑身战栗。
难办了,陈今越想,自己怕是从身到心都被柯野那小子彻底掰弯了。近一年来那小子不知道给自己灌了多少迷魂汤,把自己哄得晕头转向的,这一个不小心,竟变成了个货真价实的基佬了。
但现在还不是烦恼的时候,毕竟对柯野的想念已经压倒了一切。
两个人几乎每天都要通一次视频,本来陈今越不喜欢这个的,但架不住实在很想看一看柯野。近来柯野在辛苦学车,皮肤都晒黑了不少。陈今越虽然嘴上嫌弃,但其实没少偷偷心疼,还在网上买了防晒霜给他寄过去,嘱咐他每次练车先擦了再出门。
暑假就这么过了半。这天晚上,陈今越半夜从睡梦中醒来——是一个春梦,梦里无非仍是那个雨夜里交缠的情景,逼真得仿若身临其境。他一边回味,一边脸红不已,心也怦怦直跳,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醒来后辗转反侧,思来想去,直到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一个冲动便买了早上的高铁票,决定起床后就去找柯野。
刚好马上就到柯野的生日了,这回是二十岁生日,当然是得过得隆重一点的。自己专门跑去给他庆生,一定会让他喜出望外吧?
陈今越再也睡不着了,爬起床开始收拾东西,心情也兴奋起来。盘算着先不跟柯野说,到时候给他一个意外惊喜。又想到去年柯野生日时,因为太想见到自己,也是临时起意在大晚上的跨省跑来,还刚好赶上了台风天,见面时都快淋成落汤鸡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陈今越不由十分感慨,没想到这回变成自己上赶着去找他了。这该算什么,风水轮流转,舔狗轮流当?
收拾好东西,爸妈才刚刚起床,陈今越跟他们说自己要去外地玩几天,吃过了早饭就直奔火车站。没想到早上的火车站也是人山人海,陈今越在人群中挤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上车找到位置坐好,戴上耳机,把眼睛一闭,开始补眠。
一觉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路程已经过了大半了。
陈今越还从来没有去过柯野的家乡,坐高铁到那边需要三小时多一点,倒是比当初去找贺鹿灵还要近一些。虽然是去不同的地方见不同的人,但那种迫切想要见到对方的心情却是一样的。
时间已近中午,夏日的阳光热烈,隔着玻璃都能让人感到几分灼热。陈今越知道今天早上柯野还要练一个学时的车,看了眼手机,估摸着他那边差不多也该结束了,便美滋滋地给他打了电话。
“阿越,这么早就找我?”柯野的声音听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你练完车了?”陈今越问。
“嗯,正要回家呢。怎么了吗?”
陈今越清了清喉咙,说:“你先别急着回家,赶紧到火车站去。”
“去火车站干什么?”柯野已经有了种预感,但并不敢确定。
陈今越得意地告诉他:“我就快到了,还不来接驾?”
“你来了?真的?!”柯野的声音顿时昂扬起来,充满了惊喜,“专门来找我吗?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听见柯野如此激动,陈今越不由也很雀跃,说:“上回暑假你不也是一声不吭就跑来找我了?我十二点十五分到站,别让我等你啊。”
“好,我现在就过去!”
心情愉悦地挂了电话,陈今越对跟柯野见面已经是迫不及待。好不容易终于熬过了这最后的半个小时,十二点十五分,高铁准时进站,列车刚停稳陈今越就欢快地蹦了起来,兴冲冲地跳下车,随着密集的人流一起挤到了出站口。
他在出站口转头四望,掏出手机来想给柯野打个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号就听见前面传来一声:“阿越,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