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谷闭上一只眼睛,右眼凑进取景器。
景框内是皑皑白雪下的尘世。南城的冬天不常落雪,但往往有了,便真如水墨山水画勾勒出的世界。雪让城市的线条极简,赋予万物圣洁与纯净。
因而拍雪,是所有忠爱摄影的人无法放弃的活动。
自让宋雅知道冻也会造成他听力的损失,陶谷已经很久没在户外呆这么久了。虽然仅有一小时,虽然只是在家门口。
快门捕捉到的是被雪压出弧形穹顶的一颗老树,微弱的阳光成光斑洒下,衬得树最顶端的轮廓波光粼粼,是光影与自然的杰作。陶谷心满意足的存下照片,又注意到园子里的一线生机。
两颗腊梅。
但枝杈分散,又生长得低。要拍到好照片,角度很难找。
陶谷琢磨半晌,终于确定好姿势,数次快门,难得满意。想起身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卧倒在雪堆里,肌rou僵持太久,得缓会儿才能站起来。
苦恼的几秒里,身后有声不合时宜的笑,听着太耳熟。
陶谷:“宋雅,你扶我一下嘛。”
少年嘴角凝着点似有若无的笑,走到人面前,蹲下来给青年调整好耳捂和围脖,“不扶,自己站起来。”
陶谷也觉得自己这姿势傻不啦叽,但无奈实在是裹得太厚重,又见着男朋友在身边,免不了撒娇般说软话,讨好人抱他坐起来。
少年不随他意,一动不动。
陶谷算是懂了,自暴自弃的从侧卧翻成仰躺,整个人埋进雪里耍赖,“那我不起来了。”
“随你。”
嘴上说着冷淡,却伸手到人面前。
陶谷拉住,往后一拽,“嘿嘿。”
雪地靴也没那么防滑,少年人一歪,也被人拽倒,险些压青年身上。雪凉,但透不过羽绒服,只觉得雪地是软的。身下人眼睫沾着雪,chaoshi得上下晃动,笑得张扬。
“也不给你起来。”
雪的圣洁与纯净,同样作用人身上。红围巾里的那张脸,纯黑的眸子里有碎光流转。淡色的rou唇,上上下下地动,很轻易让少年联想它的温度和触感。
气氛刹那间变得暧昧。
陶谷没再说话,笑容也收敛,只是眼睫颤动地更厉害。
柔软的嘴巴相互碰碰,一下,两下,贴得时间越来越长。但只限于触碰,轻浅的吻纯粹,却能让呼吸变调,让衣物下的皮肤有过电般的感受。
陶谷没忍住用牙齿轻轻咬咬,被人捏着下巴分开了。
少年的呼吸也有点重,声音里是带点笑意的嫌弃,“不是说要拍照?”
陶谷理直气壮道:“拍完了嘛。”
他还想继续咬嘴,被人托着后颈坐起来,“嗯?”
“先回家。”
在冰天雪地的园子里胡闹算什么。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的人也有点耳热,但胡闹完了,胳膊和腿更使不上劲儿。青年眨眨眼,直勾勾地盯着少年。
宋雅挑了下眉,没拒绝。
陶谷抬手往上圈住人的脖子,圈住了还拉下来,脸往人肩膀里埋。少年弓着腰,膝盖点地,一手搂着腰,一手托着腿,把裹成球的人抱起来。
好新奇的感受,陶谷觉得体验感很棒:“累不累?”
十来步的距离,有什么累的,宋雅刚要开口,被人抢去话头。
“我的天,这是做嘛呀。”小姑娘的声音太有辨识度,前半句一出,陶谷就知道是叶衾。
陶谷:“宋雅,你放我下来。”
宋雅不放。
叶衾又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义正言辞的调侃话语里,还夹杂着叶向的一连串“啧啧”声。
陶谷:“……”
——
一年之岁首,本没什么实感。直到临降的一场雪,白了大半个城,才恍然到街边灯牌上不知何时高贴的倒福字,家家户户门前张罗起的新对联……以及连同猫包一块儿被放到桌上的红包装礼盒。
换了一套轻薄便装的青年倒了两杯水,递给沙发上的兄妹。
目光落在礼盒上,“你们好正式呀。”
陶谷独居后,兄妹俩就再没进过这栋房子,但也不至于束手束脚,叶衾抓过沙发上的一个娃娃,窝在怀里道:“什么正式?”
陶谷指指桌上的大包小包。
叶衾哼笑一声,“那可不,商家送我哥了十几套。我哥全当人情顺出去了。”
陶谷:“商家?”
叶向放下手机,随意答道:“一个合作的商家。”
合作商家?
陶谷弯腰凑进了看礼盒说明:喵喵新年旺旺包,内含:猫条、天木蓼、羊nai布丁、鸡rou冻干……
“啊,是给桃桃的么?”
叶衾揉着娃娃的脸,用力拍了两下,“不然呢?”
陶谷被噎了下,回身看到少女有些粗鲁的动作,走过去把娃娃拯救出来,给人塞了另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