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让我跟进的那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和金融公司之间的借款合同纠纷判决出来了,就和你判断的一样,因为有隐瞒的债权转移行为,转移协议作废,所以我们……”
梁静姝在宋延霆的训练下已经能快速捕捉重点,一边扫视着文书页面一边走进办公室向宋延霆报告。
她进门时宋延霆刚把外套穿上,修长的手指勾起放在桌面的车钥匙,站在办公桌后拢了拢衣襟,等梁静姝说完后点点头道,“做得不错,这个案子可以先放一放,不过你要多看一下债权和债务方面的法条。”
“我知道的,”梁静姝眼睛从判决书上移开,将整理好的文件码在宋延霆桌上,从余光中看到夏时予在收电脑包,这才发觉两人都是准备离开的样子,惊讶问道,“咦?中午我们要出去吗?”
他们在和客户交流的时候需要考虑到对方的需求,有时也会改在咖啡厅或者别的场合进行洽谈,梁静姝作为助理也会在一边跟着,这时自然切换成了工作思维,以为午餐时间又要去干活,悄悄撇了下嘴。
夏时予闻言也抬了抬下巴,表情微妙地望向宋延霆。既然今早宋延霆情急之下甩开了他,那现在会为了避免助理多想而改变行程吗?
然而宋延霆并没有模糊地把梁静姝打发走,语气自然道,“不是工作安排,我要带时予去天湖广场吃饭。”
宋延霆似乎并未察觉自己把夏时予的名字叫得很亲近,低头看了眼梁静姝交上来的东西,顺便提醒了她一句,“别忘了把合同标的额记录好,忙完就去午休吧。”
梁静姝懵懵懂懂退了出去,夏时予不着痕迹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装作淡然地问,“你直接这样说没问题?”
“有什么问题,这是应该的。”
宋延霆回答得很巧妙,夏时予也听不出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提问的意图,而那句回答对两种情况都适用,可以解释为一种有意的安抚,或者是对他们明面上合作关系的强调。
天湖广场的位置有点刁钻,虽然和律所的直线距离非常近,可两个地点之间就没有直线能走,一定得包着天湖兜个圈才能到,好在中途路段风光美丽,能看见视野开阔的人工湖和滨湖区规划齐整的城市面貌。
打开车顶的天窗后,车内光线变亮了不少,清新的空气也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宋延霆挺喜欢在这条环湖路上驾驶,放缓车速想让夏时予也感受湖光水色的宁静。
“不想吃寡淡的,也不想吃油腻的,还得有特色……”宋延霆无奈地道,“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怎么不挑?”
他在心里把原定的汤锅店划掉,默默寻找替换选项。
夏时予闷着不吭声,眼神散漫地注视着前方蔚蓝色天空,心想因为在家是你做饭的啊。而且现在他确实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没胃口,所以尤为挑剔。
“我记得那里有家越南菜馆,勉强符合你的要求,去试试吧。”宋延霆短暂地侧头看了夏时予一眼。
人的心理活动其实有迹可循,比如之前夏时予坐在他旁边时身体总是朝向他的那侧,或者在他换挡的时候有意无意用手肘挨着他,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也习惯探向他……这些信号太明显,不用明说就能品出依赖。
但现在夏时予的姿势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抱着手臂缩在一角,只有嘴唇和睫毛的弧度瞧着还是柔软的,其他地方都写着抗拒。
宋延霆收回目光,低声道,“中午的时间有点仓促,待会儿我需要调整一下行程,晚上带你去看衣服,咱不气了,好不好?”
要搁两个月以前,如果有人告诉宋延霆,他会因为一个小男生情绪不佳而低声下气地去哄对方,这人必然会被他划为妄想症患者。
而现在他就在干这样的事,并且丝毫没觉得有不耐烦的地方,只要能让夏时予稍微开心一点,他愿意做很多事。
宋延霆曾经觉得人和人之间的争吵很没有必要,冲突的根源在那里摆着,只靠音量大小或者情绪压制赢得的胜利都是治标不治本。
但今天之后他的观点变了。他很希望夏时予能直接和他吵一吵,而不是像个闷葫芦似的什么都往心里藏,以至于他只能一点点试探着去挖掘夏时予的需求,还不一定能找对方向,这种有劲却使不上力的感觉憋得他愈发难受。
“……我不是生气。”夏时予严谨地纠正他,开口后却又觉得这话其实是在讲给自己听。“只是太突然,我没反应过来。”
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么想的。
夏时予为了让自己也相信这种说辞,补充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算了,也别下次了,我们都注意点吧。”
至少有一句话宋延霆说对了,他应该到此为止。继续深究下去对他们的相处一点好处也没有。
所以在办公室面对宋延霆的追问的时候,夏时予认真思考了半晌,垂下眼睛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宋延霆听完后都呆了一下。
和夏时予撒的脾气比,这个要求简单到不可思议。
搬到宋延霆家里住了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