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捏造了借口,离开了家宅,直奔雪兰所在的酒吧。
飞行器逐渐远离艺术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暗巷。晏南下了机,穿过深巷,找见了定位所在的酒吧。大门被浮空光屏映亮,门口守着两名壮汉,查验着来人的年龄和身份。
没有穿军服,晏南一身西装,因为不想再发生上次的事,只想融入人群,先把雪兰捞出来再说。没想到临到门口,却要被查验身份,如此穿什么都没有区别了。
隔天还不知道会发酵出什么谣言,晏南心里发梗,但也只能迎难而上,因为折返并不在候选项中。抬手令对方扫过终端后,在对方隐然惊讶的目光下,晏南冷着脸推门走了进去。
入内后才知,并非酒吧,而是一间脱衣舞俱乐部。
里面灯光昏暗,红、蓝两色光线摇晃不休,音乐声靡靡,衣着暴露的脱衣女郎正在架高的高台钢管上跳着艳舞——不比酒吧好半点,反而愈发令人心火上涌。
晏南面色发沉,试图在昏暗的环境下找人,但这里到处都是人。
高台边的围栏处趴靠着人,卡座中挨坐着人,圆桌旁围坐着人,有人在黑暗中接吻,有脱衣女郎跨坐男人腿上跳着艳舞,视线所及的一切都令人躁郁至极。
将四座高台附近、圆桌观看区、隐秘卡座前完整找过一遍,却没找到人,大概是看漏了。
将领带拉松了,他背上已出了汗,这里太暗了,他什么也看不清,越是心急,走得越快,视线来回逡巡,却没有落点。
定位显示就在这里,不会有错,可是对方到底在哪?!
晏南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冷静,这样下去非但找不到人,反而会在无意间暴露身份,引发更糟糕的情境。
深吸了口气,他在圆桌区的一处空位停了下来,试图平心静气,重新找回状态。
解开了西装外套的纽扣,他稍微松快了点,目光四看着,尽量放慢节奏。忽然间,前方一处深暗的卡座吸引了他的视线,他站直了些,目光凝滞在了一道坐在卡座深处的人影身上。
变换的蓝光缓缓扫去,映亮了那片黑暗,他终于得以看清,那个令他气血翻涌的人,此刻正贴靠在一男人身边,双手攥着对方的手,仰高了下颌,在对方耳边说着悄悄话。
冷静没能恢复,理智也丧失不见。
心脏急急跳着,催促着他行动。视线凝固在那人身上,他想像神修者一般瞬移过去,把对方揪起来,令他再不能做这些不知羞耻的事。
迅速穿过障碍,他一路顾不上地推开了好几人,出现在了雪兰面前。对上雪兰无所谓瞟来的视线,他没说半个字的心情,攥过对方的手腕,将他一把扯开了。
动作的那一刻,他听见雪兰旁边的男人问道:“要帮忙吗?”
而雪兰看了对方一眼,给出了回答,“不用。”
这回答没能缓和晏南的怒意。他在心里冷笑,如果对方插手,他不介意在这里跟对方打一架。不要引发关注想法早被抛去了脑后,晏南任凭情感压过理智,没有试图控制。怒火已经压满溢出,如果有理由,他一定会随心发泄一场。
没有停顿,他拉着人便朝外走,出了门后,穿过暗巷,来到了高速浮空光路旁的空地处。
路灯在头顶白惨惨地照着,不远处是高楼大厦密布的住宅区,这里称不上私密,但周围此刻正空荡无人。
晏南沉着脸还未爆发,雪兰先一步甩开了他的手,态度很差地道:“你来干什么。”
晏南回过身,冷视着他,遏抑道:“送你回去睡觉。”
雪兰冷笑了声,看不清形势似的,说的话完全是火上浇油,“你把子都找来,我这就回去。”
此话一出,晏南顿时没了表情。决定早已坐下,只剩执行。没有回应对方的话,他看着那双眼睛,明确做出了威胁,“你要是还想要弗瑞活命,现在就跟我走。”
两人俱是心知肚明,弗瑞是他的命门。雪兰用力瞪晏南,却无法再反驳一句。
那张暧暗美丽的脸上,凶狠的表情未能维持几秒,转眼间眼底便红了。来不及反应,那人便掉了泪,却还在瞪他,好像气极了,也委屈极了。
又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架吵了一半便进行不下去,变作了他一人的困境。
面对着这样的雪兰,晏南怒气滞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渐渐转化为了心烦意乱。
不远处蝉鸣阵阵,催化着夏夜的热闷。静默一阵后,晏南抬起手,用指节轻擦了下他落下的眼泪,疲累道:“行了,回去吧。”
狠话说了,就差提条件。事到临头,他却还是退让了,没有什么重要的理由,只因为对方在他面前哭了。
从那双眼中落下的眼泪每一颗都重,从小巧的下巴滑落,像是一下下砸在他心口。
算了,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半个月,他其实也习惯了。
就这样吧,其他都无所谓了,把人领回去就好。
晏南已是放弃,主动去牵向雪兰垂落在身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