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比人长寿许多,可与上仙比起来,便是望其项背,于上仙而言,命可与天齐。
“公子,回府吗?”马夫重新坐回到马车上。
赶车的马夫跳下了车,从那婆子手中接过了桃花枝,恭敬地从马车的小窗里递给了里面的人。
鹤扬靠在车框上,看着清清冷冷的街道,摆摆手并不言语。
“回,回,回。”马车里的男子声音困倦,想必是特地起早来入云阁一趟,京都城里纨绔子弟罢了。
鹤扬掀开帘子从车内走了出来,便坐在了久无乐的身边:“一人敲了一下,能睡到明早了。”
“我先前与长怀太子一同去搭救小龙王时,他所拿的束妖索似乎就是天君的额?”久无乐也不管鹤扬饿不饿,他就拉着缰绳往西市去,早听孝成泽整天念叨着西市的胡麻烧饼与牛肉细面,他便一定要去尝尝。
“我自生来,便已是如今的帝君了,兴许小生死前都见不到长怀太子成为新任天君。”说罢,久无乐转头冲鹤扬笑笑,纵然对方还是板着那张面如冷铁的脸给他看。
鹤扬却突然问道了一股香气,是带着暖意的香气,就见有路过的小女孩,手里正捧着一个油纸包着的烧饼,那烧饼之中竟还加了熟肉。
久无乐拽着缰绳便掉头向反方向而去。
那锦帘之后伸出一双手把马夫拖入了车内。
清早晨风清凉,马车刚走出清乐坊,驶入回府的小道之上,路上无人,只有车轮碾过路上石砖的声音,寻不到昨日夜里城里的半分喧闹。
他从前只听说酒仙的酒窖是藏在人间某一处的,除此之外,不知人间有何好处。
鹤扬点头道:“给他用着便是了,这清源天君,迟早是他。”
久无乐接过缰绳,敲了敲马车的框边道:“马夫也拖进去吧。”
久无乐却笑道:“昨日城里是通宵的喧闹,今日午前必然都会安静一些,过了午就又热闹起来了,这可是京都,难得这片刻闲适。这烟火气,可不就是人间。”
他并非第一次下凡,可他从未觉得天如此远过,他住在云霄之上,云端之处,没有黑夜没有风,更没有人间的四季轮回。
鹤扬靠在车框上,举目可见红日。
“打晕吗?我变成他的样子?”久无乐跟着鹤扬动身了。
马夫惊得正要回头,却觉得眼前一黑,只听得耳边一个声音温柔的声音道:“睡会儿吧。”
久无乐回来的时候,自然也多带了一个胡麻烧饼,他跳上车,递给鹤扬一个道:“买的人太多了,牛肉面吃不上了,我就从后面摸两个夹好肉的烧饼,多给了些银子,毕竟我是用术法摸来的,
客人?”久无乐瞥见那入云阁门口停下了一辆马车,车上的人并未下来,之间入云阁楼内走出一婆子,手中捧着一簇以粉白丝绸捆起来的桃花枝,那茶褐的枝丫上含苞待放的桃花娇嫩欲滴。
西市才开市不久,却已是人头攒动,久无乐将缰绳拉得更紧些,马步便更慢了。
“天君还饿吗?”久无乐勒紧那缰绳,拉车的两匹马步子便碎慢了下来。
鹤扬从久无乐那里听来,他头发一朝变白是因为洗去了所有的魔气,精力受了大损才会如此。
“好嘞。”马夫听见自家的少爷吩咐,便应声答应,勒起马绳。
车到了西市一隐蔽处,久无乐把缰绳塞到了鹤扬手中,他便跳下车,对鹤扬道:“那就麻烦天君在此候我了,我速速就回。”
天规便是如此。
的确香。
“真是桃夭了。”鹤扬瞥到那束桃花说道。
鹤扬估摸着,久无乐也是去买这个了。
鹤扬是庆昭同父异母的弟弟,而长怀与大太子也是同父异母,鹤扬也曾是二太子,长怀也终有一日会是清源天君。
鹤扬侧目,挑嘴一笑:“不然呢?”说罢,他便纵身一跃,风随即扬起衣袂与发梢。
帝君或清源天君都只是称谓,一代又一代,一任帝君死去,新帝君继位。一任清源天君死去,新的天君便会继位。
“桃花仙名为桃夭,确实合适。”久无乐也明白那束桃花应就是吉月口中所说的信物,以此信物才能得见花魁娘子。
鹤扬便在这里手握缰绳,守着马车里的两个凡人,在这里等这一只狐妖去吃烧饼回来。
“走,去抢过来。”鹤扬一扬手,就要起身往楼下跳。
“我只觉得人间吵闹。”鹤扬摆张臭脸,余光里却来回打量着久无乐,他那打理整齐的长发间黑色的发丝已无比显眼。
至于他们本人是否愿意,便无须知道。
上一任清源天君早就战死在远古的神魔鏖战之中,但直到庆昭继位帝君,早已在战场杀妖魔无数的鹤扬才真正成为了清源天君。
可,这又为何白发变黑发呢?
马夫觉得抓着缰绳的双手正有些发僵,便想抬抬手腕,却听得身后一声巨响。
马夫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