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佘空的眸色暗沉下来，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回忆起和眼前人的第一次相遇。
傍晚六点，正赶上下班高峰期，陷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中，王明华泄愤似的锤了锤方向盘，响亮的汽车鸣笛声不但没有换来前方车辆的前行，反而激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滴滴”声，吵的人心烦。
“合作方都还在等着呢，所有人都在等着，俞佘空，我都不知道你在那墨迹什么东西，现在好了，堵这了，今晚这合作要是黄了，你这个月奖金也别想拿！”
俞佘空坐在后排，遥望着车流，抱着电脑包：“当初说好我只管技术，其他全部你来的。”
王明华这一听这他还有理了，更加气急败坏：“我又不懂技术，合作方不需要询问一些细节的吗？怎么还就都成我的事了呢？”
资本家只会看你会给他带来多少盈利，技术方面的事要由下面专门负责的人管理，难道要我过去指着电脑一句一句和他讲代码?
这些话俞佘空没有直接说，除了在王明华热的炒菜的头上浇点油外没有任何作用。
在学校上实践课都不这么搞好吧。
“我不习惯和合作方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明华见后座的好友一副委屈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落忍，积攒的火气小了大半，却放柔了语气：“老俞，我知道你为难，但是合作方那边对细节方面有些疑问，我学金融出生，你们那些代码我一看就眼晕。”
前面的车辆终于开始前行，起码向前挪动了几个位置。
“项目是你全权负责的，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不是不可以说，但我只知道大概，说错了怎么办。”王明华拿出哄女朋友的姿态，“你努力了这么久，也不想看它泡汤对不对。”
后座没有声音。
他没脾气了，这位好友专业能力确实顶尖，但是社交方面确实也是拉垮，和人说一句话能费半天劲，让他主动去和陌生的合作方洽谈融洽，难度不亚于让国足勇夺世界冠军。
“算了算了，一会沟通我来做，你给人简单介绍一下产品就行。”
身后传来终于回复，虽然只是一声低低的“嗯”。
等这两人到达约定地点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王明华深吸一口气，掏出兜里的小镜子，右手食指戳住左边嘴角上移20°，再换到右边重复相同的动作。
好的非常对称。标准的职业微笑。
“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再开口。”
王明华说完，推门而入。
王明华这人和俞佘空不同，眼光独到，嗅觉敏锐，善于抓住分析市场形式，虽说合作方越多越好，但王明华并非每个都要求见面。
这次的两个合作方也是经过筛选择出来的，不仅是对方单方面选择他们。
俞佘空不想管其中的弯弯绕绕的，进去后几个商业上的老油条互相拉扯搞的他头大。
早知道装病了。
俞佘空也算了解他，只要不是发烧，哪怕要做手术，王明华都能把他从手术台上拽下来参加。谁叫这个人之前刚做完胃部手术第二天就跑去拉投资。
然而报发烧王明华不会过来找他，来的只会是医护人员，一群不认识的大白围着他“亲切交谈”…算了，那样更可怕。
“…忘了给张总介绍了，这是我们的技术负责人，俞佘空。”
王明华给了他一个眼神。
俞佘空上前寒暄。
王明华倒是不担心俞佘空会掉链子。这人社恐归社恐，但是和大多数社恐一样，会装啊。
平时远离人群，不主动social。但也不想做异类，被cue到的时候端的那叫一个积极友好。
这不，张霖打趣俞佘空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时也能淡定调笑回去。
王明华自然的转移张霖在俞佘空身上的注意力。俞佘空松了一口气，终于没他什么事了，拿纸巾擦干手里的汗，安心吃菜。
俞佘空看中了新上的糖醋里脊，右手三顾转盘而不动，偷瞄一圈没人注意，还未用力，转盘自己转起来了，那盘糖醋里脊正正好好转到他面前。
俞佘空心里一惊，旁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的?
“李总回来了。”张霖和王明华聊的开心，此时也愿意做个中间人。“李秉矫，李总。王明华，王经理，还有技术负责人，俞佘空。”
右手压在椅子上，李秉矫身体微微前倾，俞佘空极少和陌生人靠的这么近。
这人走路没有声音的吗？为什么一直站在我旁边?我要不要起来打个招呼，感谢他帮我?不是，我要感谢什么，他刚刚在干嘛?王明华呢，人死哪去了?
“呵。”李秉矫轻笑，缓慢回到自己的座位。
“俞佘空。”王明华担心的声音传来，俞佘空猛地一惊，窒息感消散，这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起屏住了呼吸。
俞佘空摇摇头，示意他安心。
王明华再次把张霖的注意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