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蓝心很累了,眼皮打架,空调被里缩成一团,想想,又把男人的一只臂膀拉过来,两只手抱住睡。
“晚安叔叔。”她哼着鼻音。
梁桐疏缓坐着身,任她抱一只手臂,向后抓理几下头发,松掉领带放在外侧。拿起手机翻看有没有错过的下属工作消息。
浏览一会证券股票信息,钟表数字跳到凌晨,咔哒锁上屏。
睡梦中宋蓝心随呼吸轻微起伏。
他低下头吻过她的鬓发,轻声道:
“晚安,小骗子。”
宋蓝心下午回到家整个客厅站满了人。
她在梁桐疏家混了顿中餐,舒舒服服淋了个热水澡,又在他再三询问下还是坚持送到路口,就自己下车走。
预想了十几种开门后即将面临的血雨腥风。特地卡着她哥在公司的点,耳朵贴在门板听里头动静,好半天都没一声响。自觉安全了,掏钥匙开门,甚至胡哼了几句流行歌,吱呀一声启了缝,一屋子黑衣制服人就默默看着她。
宋蓝心很有几分尴尬,讪笑着往里移步,想准备装作无事发生溜回自己小房就上锁。
这时人群中不轻不重咳出一声,让她小腿打了个冷颤。
一帮魑魅魍魉里,只有一个青年穿着身便衣。
宋青行坐沙发里两手抱臂:“我当你是不回了,死在外面倒也干净。”
女孩闷声不吭起来,低着脑袋,一个劲盯自己鞋头。
“也别费工夫了。”宋青行徐徐站起了身,吩咐周围,“下回再跑了,直接把她摁到砧板前剁了腿。说到做到。”
这帮黑制服默不作声,对眼下状况像已老生常谈。没否决,也不敢点头。
宋青行挥几下手,示意人都出去。很快屋子又一空。
“手伸出来。”他走到宋蓝心面前。
宋蓝心眼看他从电视柜机上抽了把戒尺,绞着两只袖子胳膊死命背在身后,“不伸。”
他半摊的手指骨节清晰,朝前招了招:“别让我说第二遍。”
宋蓝心把头偏开,理都不理。下一秒直接被抓了过去,一尺唰地挥下。
“啊!”女孩猛缩了缩肩膀,鸦羽睫毛盖下,泪珠差点就此落了下来。
“另一只,快点。”宋青行杀伐决断。
手心细白的肉极快地浮出淡红的尺痕,她手腕被宋青行制着,长尺高悬,她头角度扭到最大,看都不敢看那画面。
“啪”又是一声落下。
学生时代被老师体罚似的耻辱涌上。
宋青行:“知道错没,还让不让人操心?”
两只都打完她反复甩着手,舌头顶腮,不服气地小声:“让。”
宋青行瞟她一眼,下驱逐令,“进屋,写作业。”
宋蓝心瞪着他,四肢像木偶脱了线似的,大开大甩着进房,愤恨地在红木地板上跺。
她摔上门,书包东西一股脑倒桌上,摊开本作业就奋笔疾书。笔杆擦着手心有轻微的刺痛。但叛逆心理不断鼓动,巴不得自己看起来再惨点,最好一口气写它几小时磨出血泡,最好手就此废掉,让宋青行悔恨百倍。
她是个实打实的文具控。能按出十种颜色的圆珠笔,小猪手摇卷笔器,钢珠走迷宫的塑料尺,收起来是只颜文字胶囊的钢笔。反正什么花哨什么没用就要买什么。收集到双层笔盒里,使不上几天就不能出水,然后接着败钱。
现下她看着相当上进,实际做的只是“x单元单词一个抄五遍”这种弱智作业。她留意着钟表,都走了二十分钟了,也不知道她哥在外头捣鼓什么。
该不会是走了吧。
就算出门弄他那些不干不净的生意,也不至于不管她饭吧。
没想到晚饭竟成了宋蓝心翻身的唯一契机。
她得等到宋青行主动找自己说话的时候,才能把憋一肚子的脾气奉还。
窗帘缝里太阳都快落山了。她又翻了新的一页,把四线格折叠四道方便抄写,前一张漏了中文意思又回去加。越写越委屈,火烧云的余晖映在脸上,感觉自己凄惨得就像一名忍辱负重的烈士。
新的一页刚抄两排,门偏这时候开了。她有些恼怒,这个文字占比完全没体现出她的用功。
宋青行端了杯热牛奶走进来,在她身后站了会,慢腾腾出声嘲弄:“昨天守着你时一个字不动,现在装起勤快来。”
宋蓝心迎来机会,素白一张脸面无表情,就当身边压根没这个人。
没握笔的右手有意无意地摊开,把红印袒露在空气里,像种无声的控诉。
宋青行沉默,拿她杯子抿了一口,试完水温搁下。歪在侧边墙,一分钟后有点站不住了。“行了,别装了,写满这个本子也不会夸你的。”
宋蓝心隐隐翻个大白眼,两耳不闻。
“都叫你别写了。”他沉下声,把笔直接从她虎口脱出来。
一把扯过她的手翻看,“我有用劲吗,在这装可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