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长得很高,里面种了许多花,比起诊所,更像是一个大花园,严铮和林晚风走进玻璃房的等候室,那里有准备好的点心和热茶,书架上摆了各种书,两个人坐在那里说了一会儿话,严铮才在林晚风的注视下独自走进诊室。
里面站了个相貌不凡的男人,光看脸会以为他不过三十出头,可浑身庄重的气质,那双仿佛时刻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处处展现着上位者的威严,“来了。”
严铮点头,“梁叔叔。”
梁望秋透过落地窗看到了林晚风,“你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严铮也望过去,“是,我不想再瞒着他。”
梁望秋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梁望秋是严景逸一手提拔起来的,严景逸最信赖的后辈,虽然年龄相差十几岁,两人还是成了至交好友,他也成了严铮从小叫到大的小梁叔叔。
严景逸和杨溪出事的时候,梁望秋和团队正在国外参与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没法抽身,回国已经是一年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严铮,问他愿不愿意跟他一起生活。
严景逸的儿子,跟他梁望秋的儿子没有什么区别,梁望秋从来将严铮视如己出,好友遭遇不测,理所应当地要替严景逸尽抚养的责任。
小严铮看向爷爷,年迈的老人没有说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让他显得无比沧桑,立在一旁沉默地抽烟,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严铮自己。
半晌过后,严铮摇了摇头,梁望秋耐心劝,“乖孩子,叔叔把你当自己的儿子,不用跟我客气,再好好想想,你可以每天跟小嵩小珏一起玩,这不好吗?”
年幼的男孩还是摇头,“我想留在这里。”
严铮发自心底地感谢梁望秋,可是他走不了,这里有他离不开的人。
梁望秋看着满脸坚定的严铮,心疼之余,竟然有些欣慰。
人总要为了什么活下去。
后来梁望秋又默默关注了严铮一段时间,总是能在严铮身边看到另一个孩子的身影,还有那对和善的夫妻。
他真正放心下来,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嘱咐严铮身体不舒服了要立刻联系自己,还坚持每年让严铮去他所在的医院做体检,包括心理健康的检查。
“你很心不在焉。”
屈起的指骨敲了敲桌面,梁望秋后背靠在椅子上,直视严铮。
“对,”严铮承认,目光不知道第多少次投向窗外,“我控制不住地想他,哪怕他离我这样近。”
梁望秋凌厉的眼神变得柔和,“去找他吧。”
于严铮而言,梁望秋为他提供了活下去的机会,林晚风却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仰和动力。
推开沉重的木门,在二月日渐温暖的春风里,严铮大步走向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