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到天明。
*
司柠是叫夏霖吵醒的。
陈幼清也醒了,骂了几句,蒙起被子接着睡。
夏霖在门外咕哝着什么“看不见日出别怨我”,趿拉着鞋走了。
司柠睁开眼,身侧的小窗子窗帘没有拉严实,一丝光亮穿透进来,落在她的手上。
“幼清,起来看日出吧。”
“不看……我再睡会儿。”
司柠只好自己爬下床,穿好衣服,出了房间。
除了陈幼清,裴卓也还在睡。
房车外站着伸懒腰的程航和拿着手机左拍右拍的夏霖。
司柠下意识去找那个人,身后就传来他的声音:“醒了。”
她确实醒了,想起自己没洗脸,赶紧抹抹眼睛,回了个“嗯”。
“去外面吧,时间正好。”
四个人走上昨天看见的一条小道,几分钟就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
红彤彤的朝阳像泡在水里的大球,随着升高变得清晰,把光一点点铺满大地。
这是司柠第一次看日出。
她感到一阵放松,心情十分愉悦,目光不由自主偏移,没想到季明臣也在往她这边看。
笑容一凝,司柠慌忙低下头:“看什么看!”
“问得好。”季明臣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不如你先说为什么看我?”
她脸上发热:“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季明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热水袋递给她,说:“那好吧。是我,我看你现在没什么事,想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
季明臣给她指,她看过去,又是灌木丛和大树。
这人怎么对这两样那么情有独……
“像吗?”
“……”
“你多大了?”
季明臣闷声直笑。
笑声细碎得好似叮咚作响的小溪水,清朗悦耳。
夏霖这时看过来,说:“柠柠姐,你黑眼圈好重啊,没睡好吗?”
司柠一愣,摸摸眼睛。
他刚才是在看她的黑眼圈?什么癖好!
司柠气得走开,坚决不回头。
那边,季明臣笑够了,走到她身边,说:“以后再害怕就想想大树,然后告诉自己不像。”
说完,他很识相地不再开口。
过了会儿,夏霖突然咋呼:“这儿有个小土堆,我们写个到此一游吧。就当纪念。”
“幼稚不幼稚?”程航说着,转头就找了一根称手的木棍。
程航和夏霖在那里“笔走龙蛇”,司柠瞧着,真是不忍直视。
“你不写一个?”季明臣问。
司柠心说她是这么幼稚的人么?
可看了眼身边的人,她问:“你写吗?”
“写啊。”他也捡了一根木棍,“纪念一下。”
季明臣的字无疑得到夏霖的一大波彩虹屁。
程航被晾在一边,身形萧索,反正也习惯了,人比人气死人呐。
司柠嘲笑他几句,趁着他们都不怎么注意的时候,在那人名字的斜下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久很久以后,司柠都还记得这个清晨。
那时的她,已经看过很多次日出。
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不管是手里热水袋上的草莓图案还是一会儿就被风吹得变了形的笔迹,每一帧画面都刻入脑髓。
连那人刘海随风飘起的发丝都清晰可见。
*
露营之后,迎接春节。
程家的新年一向单调冷清,亲戚大多不在北城不说,就算在,程蔓全年无休,也没工夫走亲戚。
唯一去拜访的只有司柠的一位表姨,做东坡rou很好吃的那位。
但今年,这位表姨要和家人去国外过年,连这个社交也免了。
司柠每天在家里写题看书弹琴,新增爱好是练字,有时练得投入倒也不觉得很无聊。
大年二十九这天下午。
司柠和张阿姨打了声招呼,去小区附近的文具店买临摹纸。
去的路上,陈幼清打来电话。
“昨天你们班谢雨彤敲我,跟我打听了不少你的事。”
“打听我什么?”
“不知道啊。”陈幼清也不明白,“但我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打听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司柠心里咯噔一下。
“你……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当然说你没有啊。”
陈幼清和司柠关系那么铁,能不知道司柠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连她都不知道,就是没有。
司柠舒口气:“那谢雨彤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陈幼清不太喜欢谢雨彤,总觉得这人有些假,“我看她就是没话找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