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宁子,来吃饭。”陆行州在餐桌前朝江宁招呼,并伸手拉开了身旁的座椅。
“陆哥。”江宁脚步微顿,依言入座。
身形带起一阵风,陆行州动了动鼻子,疑道:“你身上,什么味?”
江宁一僵,关节瞬间像是生了锈,滞涩动作间,仿佛听到了叽呀的声响。
“还挺熟悉…”陆行州小声嘟囔着。
头上恍如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刃薄且锋,如镜的光面中,映出江宁额角滴下的冷汗。
他微微垂眸,眼睫轻颤,看不清神色。
终是心意一定,他伸手握住那把刀柄。
“其实…”
“我知道了!”
江宁猛然睁大眼睛,看向陆行州。
后者一扬眉,“想起来了,家里的沐浴露就是这味儿。”
见江宁呆愣愣地看着他,陆行州又是嘴角一咧,“我妈给我屋里也放了一瓶,只不过我不习惯这味儿,就没用,没想到还蛮好闻的。”
江宁只觉一大早坐了过山车一般,心跳腾云驾雾,没成想就这么猝然到了终点,然后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坐的摇摆车。
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陆行州解开谜底,对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啧啧称赞,看到江宁还有些愣神,只道睡傻了这是,便将餐点推到他的面前。
“快尝尝。”陆行州一边说道,一边自己顺走了一只,放在嘴中嘶哈呼气。
食物的香气勾着江宁回到现实世界,缓缓眨眼,看到面前摆着的是一笼小rou包,面褶Jing巧,洁莹的白面皮上被内里团馅染出星点酱色,冒着热气,rou香扑鼻,旁边还放了一小碟切丝细致的配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好香呀,”陆母自转角飘来,看到桌前的早餐,眼前一亮,“呀,小笼包!”
“嘿嘿,”陆行州起身摆上碗筷,“妈,好久没吃了吧。”
“是呀,最近早上都是些西餐,”陆母笑眯眯道,“看来还是中国胃。”尝了一口,又道:“不是王叔的手艺呀,嗯…说起来还没到回工的日子,我过糊涂了。”
陆行州道:“知道您想这口,昨天我定了膳斋。”
陆母轻哼一声,嘴角又挂起柔柔的笑意,“嗯,总算没白养你。”又朝江宁道,“宁宁,睡得还好吗?”
窝在座椅上的江宁,眼睛垂在面褶上,不敢和陆母对视,“嗯,床很舒服,在这儿麻烦陆阿姨了。”
“哎呀,可不许再说这见外的话了,”陆母笑盈盈地,“宁宁以后常来哦,赶明儿让他们好好收拾下,这就是你的专属客房了。”
江宁一呆,想到什么似的,脸上冒出热气,同时连忙摆手,就要谢绝陆母好意。
后者只当是江宁不好意思,筷子一扬,“快吃饭,一会儿凉了,难得的小笼包哦。”
“……”
虽然事后陆清焰说清消机器人能解决江宁担心的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万一“的可能及后果,最后也懒得纠结了,只咬着牙暗骂混蛋陆清焰。
江宁从小到大都是乖乖牌好儿子,五讲四美好学生,尽职敬业好员工,何时做过这“偷鸡摸狗”“瞒天过海”之事。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二十四岁的江宁如是想。
“咦,宁子,你耳朵怎么了?”铁门处有辆陌生的轿车,尽职的门卫正在询问情况,恰巧挡了陆行州的出行,只得停着等待。无聊之余,便想找江宁聊天,扭头一看,发现对方白皙的耳垂上有明显的红痕。
江宁回过神,下意识抬手摸向耳垂,喉结滚动了下,“啊...”
陆行州桃花眼眯起,深色隐隐。
随着对方靠近,江宁只觉浑身寒毛根根竖起。他心中叹气,这熟悉的头顶悬刀的感觉,不由再次默然,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这…”
“你这是!”
江宁身形僵硬,摸着耳垂的指尖开始发凉,经脉似乎都被指尖寒冰一点点侵袭,瞬间冷到了脚底。
陆行州支起手捏着下巴,“冻着了吧?” 说完又点点头,“容州那边冷得很,咱这暖和不少,估计一刺激,你这受不了。”
江宁慢慢眨了下眼,动作迟缓地转过头,沉默着看了陆行州一眼,眸中神色复杂。他轻咳一声,视线移到窗外,看到对面的白色轿车,问道:“你家的亲戚吗?”
陆行州顺着看过去,摆摆手,道:“亲戚哪还用得到查问,估计是来拜年送礼的。”
这边说着,那边门卫也了解完情况,挡栏升起,陆行州轻踩油门,Cayenne悄然滑行。
三月,京都,江宁住所
“宁子,我觉得这件好看。”陆行州抬手指着衣柜里的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
“这件吗?”江宁拨拉了一下,有些迟疑,“会不会有些…都是我大一时买的了。”帽子上还有一条夸张的真毛领,观赏性大于实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