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露终究还是认了亲。
七日后,天朗气清,良辰吉日,改变杨玉露命运的时刻到了。
杨玉露头戴白玉制成的梨花发簪,身着浅绿色的琉璃百褶裙,正跪在南宫将军府祠堂内,给南宫家祖先们磕头上香。
他的后面站了两排南宫氏族人,最年长的大概有七八十岁,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小童,笑容和蔼。左边的小童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站姿规规矩矩,目视前方,心无旁骛。右边的小童努力踮起脚尖,左顾右盼,乌溜溜的大眼珠里充满了好奇,忽而瞳孔放大,眼神越发黑亮,粉嫩的脸蛋骤然骤然红透,不由自主嘴巴张圆,发出“哇”的一声惊呼,直到手掌被曾祖父刻意捏疼,才不情不愿地耷拉着脑袋,小眼神仍然不住地偷偷瞄向前方。
杨玉露行完拜礼后缓缓转身,芙蓉玉面,轻柔地称呼发须尽白的老者道:“祖父好。”宗祠内再次响起极轻的抽气声,随之而来的是极重的呼吸声,其中还夹杂着一道复杂的叹息声,那正是杨玉露现在的父亲,七日前的嫖客,南宫烈。
在温柔厢中沉浸多年,杨玉露对人的情绪最是敏感,自然不会没有察觉到南宫烈的异样。
他郑重地接过长者递来的朱红色古木小方匣。匣子里躺着一枚蟠螭纹玉珏,古色古香,触手温润,染上些许温度后,图纹的留白处隐隐浮现出南宫二字。
在长辈们的关切注视下,杨玉露恭恭敬敬地将玉珏系到了腰身。
与此同时,将军府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随后,是纷纷攘攘的人声。南宫烈率先带领族中青年才俊走出祠堂,穿过一三五间房,来到大堂迎接宾客。当然,他也没忘记带上刚认的女儿杨玉露。主人都忙去了,余下众人自然也都纷纷散去。
杨玉露跟在南宫烈身侧,轻轻拽了拽南宫烈的衣角,轻声问道:“父亲方才在祠堂里,似乎不太高兴?”
他看人时眼神专注,杏眼里仿佛藏了万卷柔情,本就是关怀的话语,依恋的小动作,配上他那轻灵柔婉的嗓音,听入耳中更觉情意绵绵,让人只想直奔极乐。
南宫烈转过头来,一眼就望进了那脉脉秋波之中,他心神恍惚,不自在地低下头,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差点就产生露水姻缘的孩子,却又不经意地瞥到了杨玉露因为仰头姿势而露出的一小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杨玉露久久未见南宫烈回话,心中不由有些忐忑。虽然南宫烈对他似乎还不错,但总归是有儿女的男人,居然是因为去青楼才认出了自己的孩子,而对孩子他娘却漠不关心,未免有些凉薄。杨玉露本就对嫖客有着天然的不信任,加之自小不在膝下承欢,他与南宫烈本就没有父子的情分。况且他出身微妙,对世家大族来说,就是难登大雅之堂。虽是公然拜了“父女”名分,可乍然从烟花之地一跃而成大家“小姐”,心中到底没有多少底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中重地,钟鸣鼎食之家,他孤身一人无以为靠,他在青楼还没有存够钱,也没有更合适的去处,只有这个自称他父亲的男人,一言九鼎地认下他这个脏“女儿”,给他光明正大的身份,而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期盼……他也可以享受到……曾经艳羡不已的……父爱了吗?他也想感受下来自父亲的温情。
他思绪转了又转,却不知自己这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眼角眉梢皆是风情的模样,是何等的诱人。
至少,簇拥在南宫烈身旁的有志青年们,都屏气凝神,各个两眼放光,裤兜子硬邦邦。
可怜南宫烈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十分的不自在。既不敢看,不敢想,又想一直看,一直想……想干点什么……
他再一次浑然褪去了大将军该有的沉稳持重,身不由己地产生了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反应。他只是有了一个寻常男人对曼妙少女款款柔情难以抵抗的反应,他有什么错呢?
不,他有错。这可是他的女儿,正在关心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他南宫烈又在干什么呢?他却只想把那日未完成的遗憾完成到底,此情此夜难为情,日不休夜不休。
他不由自主地盯着杨玉露锁骨,想解开杨玉露的衣服,那天他只解到这里,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他真是个禽兽,枉为人父!又是狠狠地唾弃自己一番,他才心虚地看向那未完成的一夜风流。他的女儿正梨花带雨地望着自己,好生无辜好生可怜。
南宫烈对杨玉露的怜惜之情骤然充斥心口,满心的愧悔、懊恼。这孩子自小被卖,不知受了多少苦,现在好不容易被自己找到了,定不能再让她受一分苦。
他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不知何时周围居然围满了人,还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满面獠牙、贼眉鼠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女儿!
定是这些东西欺负了他宝贝,让他的宝贝又回忆起那些伤心往事,把他宝贝惹哭了。
他顿时怒气上涌,浑身血ye“腾腾腾”地直冲脑门,拔剑而起,登的大喝一声:“滚!都给老子滚!”
这不知咋来的一出,出其不意地吓退了觊觎人家女儿心里发虚的众人。
杨玉露不明就里,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