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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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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宽容,亦是不得不宽容。

    他对韩懿,未必没起过要藏的心思,只是众目所向,无论如何也是欲盖弥彰罢了。他此时自己也不由自嘲笑道,“怪我素来不敬人言,如今让他受着,反而无力计较,到底因果不虚啊。”

    第二日立刻是找人寻了个错处,将谭兴外放出京,连个让人想认为此事与前事无关的过场也未给,偏也怪谭兴自己,虽是半月前秦楼楚馆中犯了些小事,但确也是实情,众人在明面上又说不出个一二来。

    这两日晴雨之间骤然冷暖不定,加之韩懿思虑过重,一时染了风寒,杨昭去朝堂前还未发觉,宫内掌灯之后到流云殿,才见殿内昏暗,外间枝形的烛台上只留了一支蜡烛燃着。

    宫人立在门口,见了杨昭忙一礼,杨昭相询便略有些急地回道,“公子今日有些风寒发热,又不让禀报,说是睡一觉便好了,可是到现在也还未好。”

    杨昭忙推开半掩的门进了里间,昏暗光线中见韩懿果然拥被卧在床上,大约身上不适也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听见脚步声,竟脱口喃喃喊道,“兄长?”

    片刻后杨昭的声音低沉响起,“……是我。”

    韩懿忙要起身,杨昭按他躺下试了额头,叹道,“就这么热着捱一天,也不吩咐人来告诉我一声。”一边命了人去传太医。

    韩懿整个人有些恹恹的,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杨昭替他牵好被角,“怪我,昨夜才出了那一身的汗。”

    韩懿,一时又有点赧然,只好道,“哪有自己生病还怪别人的道理,我是自小就易这样。”

    杨昭未答话,只以手背贴了贴他侧脸。

    太医院的李思鹊今日当值,来得倒也快,号脉看视后道是风寒束表,并无大碍,便要开出方子来,着太医院送药。

    杨昭坐在床边,因怕韩懿病中无甚胃口,便问他可想吃什么,韩懿自是回答都可以,杨昭望向韩懿的随身侍女,“以往公子病了总爱吃蜜渍桃脯,太……大公子每回都会命人备好送来。”

    杨昭还未说什么,李思鹊倒停笔道,“此物甜腻,易致咳生痰,此时吃不得。可熬些清粥,加姜丝少许,用于祛风散寒。”

    锦瑟忙福了福身,“是。”韩懿亦朝他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

    然待李思鹊出了门,杨昭仍吩咐命人去取蜜渍桃脯来,向韩懿眨眼道,“不多吃,不妨事的。”

    韩懿未料他竟如此,一时失笑。

    杨昭亦笑道,“也未听你提过,既然有想吃的,那在这里自然也要吃到才行。”

    晚间杨昭命早早熄了灯歇下,整间殿中只余漏声迟迟,倒是极静的一夜。

    到底是少年,他睡足一晚精神便已好了许多。

    人在病中常易伤怀,杨昭怕他思乡,着意逗着他说笑,又拿了本《笑林广记》念来听。

    韩懿向来对这些外物反应淡然,杨昭念了几段故事,他也只是微微含着笑意,倒是杨昭自己乐得拊掌,见他如此,才停住道,“不好笑吗?”

    韩懿一直望着杨昭,看他如孩子般且乐且停,才笑出唇边边两弧月牙来,“好笑。”

    杨昭嘶了一声道,“你这是笑他还是笑我?”

    韩懿抿抿唇,“笑他。”

    杨昭搁下书,凑上前去,“口不对心,该罚。”

    韩懿笑着以手撑了他肩头向后一让,“小心过了病气。”

    杨昭握住他手指将手背到他身后去,揽着后颈将人拉近,气息交缠间,话语已有些含糊不清,“无妨……”

    到八月十五宴饮群臣,酒是新贡的,杨昭多饮了几杯,不免头有些沉。热闹已毕,众人告退之后,他便撑着额阖目斜靠在榻上。宫人怕他受寒,便轻拿了衣服去披,一动之间杨昭倒睁了眼,拉住唤道,“懿儿啊?

    “公子今日未过来。”

    杨昭瞬了瞬目,才摇摇头道,“原来还在书房哪。”便命人抬了辇来,要摆驾流云殿。

    已近亥时,担心韩懿要歇下,便命人先去通传一声,谁知到了殿外,才见他披了大氅,竟立在门口等。

    夜已深沉,他身后宫墙绵延入夜色,只头顶一盏风灯,照他长身玉立,亦照他孤身只影。韩懿本在等候的闲暇中仰头望月,听见动静便转身回眸,他发冠已解亦未戴风帽,夜风拂动他胸前发丝,稚气退却,更显出公子如玉的风姿来。想来也是,他转年来便十七,十七八岁,在大渝亦是开始步仕途立门楣的年纪了。

    恍神间,韩懿已迎上来,“饮酒了?”

    杨昭下了辇,只捏了捏他手道,“这么凉。”

    待进了院内,杨昭才放松下来,显了醉态,倚着韩懿任他扶着自己进殿内坐在榻上,抬袖嗅了一下道,“行了这一路,隔着老远还是让你闻见了,鼻子倒灵。”他轻捏了韩懿被风吹得有些微红的鼻尖,笑着逗他,“还闻出什么了。”

    韩懿转头见他目光也不似平时锐利,已是酒意上面,才接口道,“亦闻得出中宫瑞脑,锦元宫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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