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那次冲突之后,严齐跟阮少杰的相处变得更加昵昵,简直是从“热恋期”直接升级成了“蜜月期”,恨不得时刻腻在一起。严齐一边因为怕被发现而戒备谨慎,一边又总是扛不住阮少杰的黏乎劲,陷入一种甜蜜的负担中。
他的另一个负担来自于简洲羽。
简洲羽对严齐冷淡得明显,压根不想跟严齐讲话似的,里子面子都不装了。严齐都搞不懂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不过严齐本来就总是搞不懂简洲羽,好时搞不懂,不好时也搞不懂。
但他心里为此难过,还是很想跟简洲羽当好朋友。他现在有个好恋人,再有一个好朋友,人生就算十全十美了。
严齐把简洲羽的态度当作负担,当作需要攀登的山,殊不知简洲羽也把他当作负担。
简洲羽现在有点害怕严齐。
因为在休息室那天,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就是严齐拥有可以伤害他的能力,严齐拥有可以牵动他情绪的能力,一涉及到严齐,他就变得不像自己,心不由己、不受掌控。简洲羽讨厌这种感觉。而且跟阮少杰在一起之后的严齐太碍眼了,他不想看,烦不胜烦。
但他忘了严齐是个“不懂好赖”的人,纵使他刻意疏远得如此明显,严齐就像没觉出来一样。阮少杰一同在场时还没什么,阮少杰一不在严齐就会热脸来贴他的冷屁股,对他嘘寒问暖、大献殷勤。
什么意思啊?
简洲羽第一次搞不懂严齐了,他这种杰前杰后不一样的行为打造出了一种背德偷情的氛围,如果不是凭着对严齐过往的了解,简洲羽肯定觉得严齐是在勾引自己。
其实他也没想错,严齐确实是在“勾引”他,“勾引”他继续跟自己当朋友。他不敢在阮少杰面前对简洲羽好,只能背着阮少杰做,毕竟他们俩的关系可是差到能动手打架。严齐不想阮少杰不开心,也不想重色轻友放弃简洲羽,于是把自己活得像夹在闺蜜跟男友中间。
幸好简洲羽不知道严齐的真实想法。幸好阮少杰也不知道严齐的打算。要不然休息室之战马上会上演第二次。
但这两个幸好都是严齐压根未曾设想过的幸好,他的幸好是另外一件事。
幸好霍闻北“失忆”了。
或者说霍闻北表现得像失忆了,对待他们没有一丝一毫异样,仿佛那天进来拿手机的人不是他。严齐非常感激,认为霍闻北品行端正、不多管闲事,是个值得依靠的人。所以他现在看到霍闻北跟人调情,都觉得霍闻北一身正气,肯定会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这就是严齐的识人之术。
不管如何,严齐一直惴惴不安的休息室危机终于安然过去。接下来的日子,他时而跟阮少杰甜蜜,时而跟简洲羽推拉,忙忙碌碌为着友情爱情双丰收的未来而奔波,但凡清楚三人之间的纠葛看到他这番Cao作都想赞他一声:您可真行!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友情,严齐痛并快乐地端水,把其他两个人,特别是简洲羽,搞得尤为莫名其妙。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这样的日子结束那天。
那天,严齐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严先生,我是阮少杰的父亲,想跟你单独聊一聊。”
阮少杰的父亲为什么要约自己单独见面,他知道了自己跟阮少杰的事吗?
严齐无比慌乱,几乎要表演手机自动从手中滑落的戏码。
“我希望你可以先不要告诉少杰,这是一个父亲的请求。”
“......好。”他脑补了一个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老人形象,忍不住心酸答应了。然后他按照那个人的指示上了一辆车,来到了一幢屹立的写字楼,乘坐电梯上了18楼。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不知道为什么,严齐脑海里一路上只是不断地循环着这句话,其他完全一片空白,思考不出任何别的信息。估计是他最近在追一部婆媳剧的原因。
严齐给自己做了十层的心理建设,忐忑地坐在沙发一头,不大敢直视阮少杰的父亲。
他跟阮少杰长得很像,一看就是阮少杰的亲生父亲,眼角有阮少杰没有的、代表岁月跟成熟的鱼尾纹,还有一身大人物的压迫气场。
阮父没说什么多余的话,直接把一支手机递给了严齐。严齐茫然地接过来,看到手机上是一张照片,一张两个人赤身裸体抱在一起的照片。
“你可以往后翻,有很多张。”阮父说。
严齐抖着手翻,全是他跟阮少杰在别墅里的照片,视角看起来是从屋子外面隔着玻璃拍的,照片里的他们俩有时拥抱、有时接吻。严齐吓傻了。
“不止有照片,还有视频。是那些媒体狗仔发给我的人的。本来倒没什么,我已经习惯替那个不孝子擦屁股了,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男人。”
严齐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他好像直到这一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次见面不可能是善意的。
“这里是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