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下午,东西就随车一起往期盼小学送去了。
货车是厢式中货,驾驶座统共只能坐两人,徐妍起先还犹豫自己到底是该跟车指路,还是应该接待基金会来的那个联络人,后来跟司机聊了下,发现他是本地人,于是商量干脆让他载货先行,徐妍两人就乘班车回小学。
反正阿宝镇是发车点,也不怕坐不上车。
午饭是在镇里一家小餐馆里随便解决的,来之前姚校长给了徐妍两百块钱,让徐妍替他好好招待基金会那边来的人。
徐妍昨晚拿着钱心里还一通嘀咕,说实话,她觉得就阿宝镇这么个破地方,不挨梯田景区连个正经餐馆都没有,人家基金会的人好歹是海市来的,法餐日料搞不好都吃腻了,她对着一堆只卖点肉末炒蛋、红焖茄子的家常小店,就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能把人家招待到哪里去。
结果真的到饭点才知道连想招待都找不到机会,人家说自己已经吃过了,酒店的房也已经退了,干脆就在车厢里等徐妍和司机两人吃完饭然后再一起去客运站。
徐妍拉着方林热情了半天,先说“我都没见着你吃东西,怎么你就吃过了呢”,又说“吃了还可以再吃一点啊,万一你看着看着又饿了呢”,结果人家半点不领情,就只冲着徐妍摆手微笑。
徐妍觉得心里怪没劲的,她在河县待了几个月,对这个地方产生了点护犊之感情,徐妍看这人一直推三阻四,就觉得这人果然是嫌弃阿宝镇地方小,看不起这里的苍蝇小店,于是心说那我也仁至义尽了,你不吃就不吃吧,反正之后到了学校咱们还得帮着卸货,到时候后悔的是谁谁自己心里清楚。
到了餐馆徐妍还有点愤愤,跟司机小声埋怨,“师傅你看,这就是城里人,就这么娇气。”
浑然忘了自己在几个月前也是“城里人”的一员,刚上路时也对着各地小餐馆嫌东嫌西。
司机似乎也有同感,跟徐妍说自己在路上的见闻,一会儿说,“东北人最爽利也最爱跑东跑西,生意开得全国哪哪都是”,一会儿又说,“广东福建那块的都爱拜拜,开房进门前要拜拜,在酒店拖鞋后要拜拜,走路见到街边有个卖根雕的店里摆了个喜羊羊都得拜拜。”
徐妍听得新鲜,也跟司机摆呼自己路上才看到的稀奇事,“我发现重庆人各个身材都好好,他们那里好多楼梯好多电梯,感觉天天都在爬上爬下,我觉得重庆的健身房一定开不下去。”
“是咧,”司机点头,“我之前去重庆送货,那导航根本就跟个玩具一样,我看着我已经到达目的地,导航都自动关闭了,结果半天找不到接货人,打了电话才晓得,人家的店开在楼上,我还得绕一大圈,多开好几公里才能绕到他那里去。”
“还有重庆棒棒!”徐妍兴奋地拍桌,“哎哟我好服他们。我刚到重庆,拖着个24寸的行李箱在楼梯上气喘吁吁,结果转头就看见人家重庆棒棒,肩头一根拳头粗的竹棒,几根麻绳,一台大冰箱就给他这么背上去了,脚步飞快,就跟背上背的是个空的箩筐一样。哎哟,真给我看蒙了。”
司机也说上了兴头,接着跟她侃:“还有那里的火锅,我的天,妹子,我也不瞒你,我那会在重庆跟人吃了顿火锅,差点给我直接送肛肠医院里去。”
徐妍好奇,“不至于吧,云南人不是也都挺能吃辣的吗?”
司机摆手,“那不一样,我们云南吃酸辣,蘸水里都要加点柠檬汁调味,他们重庆是麻辣,麻你晓得吧,就一堆花椒麻椒,刚开始吃你都不觉得辣,还觉得嘴巴里头麻麻的,酥酥的,还挺爽,结果越吃越多,根本不晓得它辣,等那股麻劲过了,辣劲上来了,这才晓得自己吃多了,根本受不了。”
徐妍心有戚戚,“可不是,我当初在点评网站上看到一家重庆最辣串串店,兴冲冲跑去吃,串串刚上来我还觉得是夸大其词,心里还笑他们重庆人能吃辣其实也没网上说的那么可怕,结果两串毛肚下肚,差点给我辣晕过去!”
徐妍说完,和司机对视一眼,默契地都想起某些不愉快的经历,于是各自条件反射似的举起玻璃杯大口灌了杯凉白开。
吃饱喝足,徐妍已经跟司机混了个熟,回去找车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惆怅,她觉得要是自己跟司机一块开车回学校,那路上指不定有什么好玩事能聊能聊呢,可是之间都计划好了,她得跟那个基金会的方林一起坐班车会学校。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给你送温暖的人呢,吃人手软,拿人手短,虽然徐妍觉得方林这种的,要是在老行当里也就是个镖师,但是不妨碍她作为收货方还得和人客气。
徐妍跟着司机找到停车的地方,看见后座车厢的门虚掩着,只留了条不足手掌宽的小缝,心里嘀咕,“这人不嫌里头黑黢黢的不舒服吗,怎么不把车厢门开着,还能透透气。”
本来想直接把厢门拉开,手摸到铁皮边缘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于是手势改拉为敲,指节弯曲在铁皮车厢上咚咚敲了两下。
里头的人动作很快,马上就把厢门打开了,门完全推开之时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