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涂愿预测的那样,第二天,别提日出了,连第一堂课都迟到半截。并且,两人同时于各自课上打起了瞌睡,但也不尽相同。涂愿是干脆安心地趴着睡着了,老师没打扰他;句牧则是费劲地用手指撑起眼皮,桌角已经被砸了两次粉笔头。
悲壮感果然在句牧心里腾腾燃起。他想不通,怎么在完成了一件那么隐秘而伟大的事情后,他却还要坐这里听……什么鬼溶ye电解。句牧也试图把黑板上硫酸铜或硝酸银的式子看进去,但眼下,他脑子里唯一的溶ye只有涂愿昨天喷出来的sao水,久久地荡漾。
熬过两节课,句牧的Jing气神渐渐回笼,大课间跑完Cao一回来,把涂愿给的三盒纪念品搬了出来。句牧自己留了片“枫叶”,剩下的涂愿叫他拆了送同学。送礼自然不是重头戏,重头戏是句牧先上讲台把涂愿天上有地下无地夸了一顿。涂愿的名字在学校本来就如雷贯耳,哪里需要他特意夸。全班却都愉快地听着他讲出花来,时不时爆发出起哄声。
“知道的说是你发小,不知道的以为你老婆!”句牧的同桌彭缮在那怪笑。
句牧伸长手臂把他一指:“你完了你!你……一整盒都是你的了!”
“谢谢牧哥!”
全班阵阵哗笑,丢着纸团,大骂直男的鬼把戏。热闹中,礼盒里的东西都被丢来传去。许晨妤边上也有朋友递过一支钢笔要给她,她抓着书页的手捏紧,摇头:“不用,谢谢。”但女生只以为她摆客气,嘴里说哎呀拿着,直接将钢笔搁她书上。
“说了……不用!”
许晨妤猛然将书本一抽,钢笔竟直接甩成抛物线砸地上了,清脆的一声响动淹没在班级喧哗中。她愣住,然后下意识望向台上的句牧。正对上视线,顿时极为尴尬地去捡那支钢笔,但钢笔已经摔脱帽,且笔头断了。她正要跪下去拾滚得远的笔帽,句牧的手却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坏了。”句牧毫无波澜地陈述出这个事实,把坏的钢笔随手塞自己口袋,然后扭头四顾,很快从边上一男生手里又夺过支钢笔,搁许晨妤桌上了。整个过程也没看许晨妤一眼,句牧接着大声惊笑,狂喊救命,被那男生追打。
他忘了。
许晨妤自那个星期日之后其实暗暗观察了句牧好几天,终于不得不认清一点:句牧把那天的事忘了。对着她既没有歉意也没有尴尬,他只是单纯地忘了。和刚才指出钢笔坏了一样,很自然,甚至没为她做作地摔了他的礼物而哪怕有一丝波动。只有她,在对面掐着手心,思绪千回百转。
其实,许晨妤挑的很不是时候。她并不知道,今天的句牧强烈感觉自己就算遇到全宇宙最大的傻逼也能宽容原谅,何况一支钢笔。他是这样想的——毕竟“大人”不跟小孩儿计较。
句牧分发完了礼物,就跟涂愿偷偷发短信邀功。但涂愿显然没功夫搭理,他们三四节课正随堂测验。涂愿不回他信息的每一分钟,句牧的心情都一点点沉降。等到快中午下课时,句牧就差抱头痛哭了。太糟糕!他想到自己昨天太糟糕了。他把涂愿顶到疼,安全套还破漏,涂愿最后又给他舔鸡巴磨鸡巴弄了好久,涂愿都困极了他还非缠着要亲要抱。
句牧活像个被自己宣判的罪人,趴在桌上,破天荒连要到饭点了他都提不起劲。直到终于手机一震,涂愿回他短信了,就一条:下课来音乐教室。
句牧好似满血复活,又觉得自己能行了,压着下课铃快活地奔出教室。他爬上楼梯,还在走廊这一头,就望见了涂愿在走廊另一头的音乐教室门口等他——涂愿明明只是倚着门框低头背单词。
高中部的音乐教室几乎空置,大概只有高一几个班会有机会合起来零星上几节音乐鉴赏课,对大多人而言通常意味着补作业的好时候。据说现在正打算翻修,要改成个小礼堂。因为清净,涂愿很爱把这里做自己午休场地。
句牧跑过来时,涂愿就已经扬起眼等着了,然后故意在他近到张臂要抱时,手心推向他脑门,一下把人打停住。
“嗯——”句牧委屈哼了声,像个小僵尸,空荡荡的臂弯没够到人。但他迅速身子一低,熟练地去抱涂愿屁股。这个姿势他可是老手。
“哈!放下来……”涂愿笑倒在他肩膀上。虽然知道没人,还是环顾了下周围。
句牧抬手护着他的后脑勺,一溜钻进门。音乐教室变得十分空荡,桌椅被贴墙根成排摞好,角落堆了许多杂物器材,还包括撤下来的巨幅黑板。平常,黑板搭出的三角区正好能遮光挡风,涂愿就在后面铺上方块凳子和蒲团,用来小憩再舒服不过。
室内唯一位置没动的,大概只有始终伫立在窗边的钢琴。句牧记得,他们那个音乐老师讲课其实挺有意思,对艺术家的故事如数家珍。学生在课上补作业,他也从不闹意见,甚至直言让大家写,讲完课便在边上兀自弹琴,给大家伴奏似的。
他姓关,人清瘦雅致,常扎着低马尾,有股说不出的韵味。所以之前第一次见时,句牧还以为是位女老师。当时快上课了,新老师走到最后一排关门。个子高的句牧就坐正边上,被一股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