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哥,刘姐姐已经不想和你过了,她怕被你打得丢了性命,你就和她和离了吧。”
郑酒鬼抬起一双浑黄的眼睛望着她,“刘姐姐?哦,你说我家媳妇儿啊。”
他说着逐渐抬高了声调,刻意朝着二楼的方向喊道,“和离?别做梦了!我打她那是她活该!别家媳妇都能生大胖小子,就她生不出,别家媳妇能赚钱补贴家用,她屁用没有!我打她那都是打轻了!男人打老婆那就是天经地义!”
郑酒鬼喊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唾沫星子乱飞。
苏茗雪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忍着没让自己一拳怼在郑酒鬼那歪瓜裂枣的脸上。
“那她就是不和你过了,你就说怎么才能放过她吧?”
郑酒鬼咧着黄牙嘿嘿一笑,“那好办,我把她卖给你们,这样她以后就是你们的人了。”
苏茗雪心下冷哼一声,刚还吵着嚷着说雪玉商行都是人贩子,这会儿自己到开始卖媳妇儿了。
虽然很不情愿给郑酒鬼钱,但若是给了他钱他就不再来sao扰刘存娣,那倒也值了。
“你准备卖多少钱?”
郑酒鬼道眼咕噜一转,伸出了两根手指,“二……二十两银子。”
苏茗雪拍了拍膝盖,站起了身,“好,那我就用二十两买了刘姐姐的自由。”
郑酒鬼大喜,他原本以为这个美貌的小娘子免不了要跟自己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苏茗雪让杨之行拟了一式两份的卖身契,盖上雪玉商行的章,郑酒鬼说自己不识字,便按上了手印。
苏茗雪把一份卖身契和二十两银子一并交给了郑酒鬼,“郑大哥,刘姐姐从此与你再无瓜葛,希望你说到做到,不再来sao扰她。”
郑酒鬼喜气洋洋地点了点头,揣着卖身契和银子就离开了雪玉商行。
杨之行望着他离去时歪歪斜斜的身影,有些担忧地对苏茗雪道,
“这种无赖是不会把契约当回事的,只怕他今日拿了银子,以后还是要上门来讹咱们。”
苏茗雪也想到了这层,只是今日商行还有生意要谈,先把这个无赖赶走再说,她还没想好之后郑酒鬼再上门来该怎么办,便随口道,
“要是他之后还上门来瞎嚷嚷sao扰刘姐姐,再让祁镖头把他做掉也不迟。”
如此安稳地过了四日,商行的煤炭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刘存娣身上的伤也养好了七八成。
没了那些可怖的青紫淤血,众人发现她原本的面貌竟十分年轻秀丽,只是她在郑酒鬼的威压下生活得太久了,已经习惯时时勾着身子,不敢拿正眼看人,才显出些不符合年龄的老态。
苏茗雪看到刘存娣那副小老太太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总忍不住从后头使劲拍一下她的脊梁骨,让她挺起胸膛抬起头来。
被苏茗雪这时不时地惊吓一下,刘存娣最近的身板确实也挺直了一些,每日跟着李婶她们认认真真地缝制口罩,还不收yin霜给得工钱,说是自己不仅在雪玉商行白吃白住,还让商行破费了二十两银子,工钱就用来抵债。
女工们穿针引线时总免不了唠唠嗑,刘存娣一开始总是腼腆地抿抿嘴,如今也会掩唇笑出了声。
苏茗雪看着她的转变,就好像见到一朵枯败蔫黄的玫瑰重新变得娇艳欲滴,心里头说不出的骄傲。
北疆的冬天积雪难化,外头冰寒刺骨,雪玉商行二楼的气氛热烈而美好,苏茗雪的嘴角都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
“媳妇儿!媳妇儿!快跟我回家!你们快我媳妇儿给交出来!”
一阵让人倒牙的喊叫声从窗户下头传来,把二楼的一切美好瞬间打了个稀碎。
郑酒鬼那个无赖还真的又来了。
苏茗雪怒气冲冲地起了身,怒气冲冲地下了楼,怒气冲冲地对又被祁源拦在门外的郑酒鬼高声道,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了签了卖身契刘姐姐与你再无瓜葛,你还来我们这找什么媳妇?这里没你媳妇!”
郑酒鬼梗着脖子,也不甘示弱地朝她吼着,“嘿!你说卖了就卖了?当初明明说得是租借给你们做工,你们这是欺负我不识字,在契约上动了手脚吧?”
无赖就是无赖,瞎话张嘴就来,这是完全把刘存娣当成一个物件,说租就租说卖就卖,就是不当个人。
“你……”,苏茗雪气极,平素伶牙俐齿的她竟一时语塞。
此时从二楼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刘存娣下了楼来,身后还跟着一众女工。
乍又见到这些年总是把自己打个半死的男人,刘存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但她很快又挺起胸膛,走到郑酒鬼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微颤却语调清晰地道,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是自愿来这里做工的,无论是和离还是休妻,我是铁了心要离开你的,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再也决定不了我的人生,左右不了我的死活!”
刘存娣几乎是吼着说出了最后的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