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深把C大历年录取的等位分研究得透透的,夏时又考得不错,最后真就直接被报考的C大第一个专业录取了。
他自己拿到录取通知书,整个人还像是没事人一样躺在院子里的凉床上看电影。但没过两个小时,小院子的门直接被人从外面打开。他也不起身,就趴在凉床上,翘着一双脚丫子回头,就看见黎景深把钥匙装兜里,弯腰提起地上的东西进了院子。
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自在。
这下夏时是待不住了,他起身趿拉上拖鞋快步走过去,跟着黎景深一起往自己家里走,“你干嘛?买这么多东西来干嘛?”
他在黎景深身边亦步亦趋的,边说就伸手想去接黎景深手里的东西。但黎景深一转身避了,冲他努努下巴示意把门打开,走进客厅里头,这才回答说:“阿姨说一起吃个饭。”
夏时琢磨着这是小型升学宴的意思,于是跟在黎景深后头,语气懒散的问:“那我能不能喝酒?”
黎景深回头看他,倒也不凶,但是眼里不带笑了。
“你觉得呢?”
夏时心说我觉得可以,但为了不刺激到管家公,他只能忍耐着。
——
黎景深越不想夏时做,夏时就越是觉得按捺不住。于是晚饭的时候,他特地借着去厨房盛汤的借口,偷偷喝了正在醒的酒。
红酒,不如白酒那么辛辣苦涩,但因为是冰镇的,一口下去还是呛得他不住的咳嗽。
他一咳起来就停不住,喉咙像是被撕开了。咳到最后嗓子眼儿里像是噎了东西,很大一个肿块儿,吞咽唾沫都做不到。
黎景深听到动静进来的时候,夏时已经跌坐在地上,咳得眼睛都红了,里头满是泪,脸色也是涨红的。
他看着那模样,顿时就冷了脸,但还是赶忙拿杯子兑温水让夏时喝下去。等到夏时觉得舒服了些,他放下杯子,一把抓着夏时的衣襟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按着肩膀就抵在墙上,“你最近怎么总是不乖?”
夏时没什么Jing神,但听见黎景深的话,他还努力扯出个笑来。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在他还小的时候,他母亲还在上班,那时候黎景深管他的时间比谁都多。所以他从小就听黎景深的话。他撒起气来的时候谁都不怕,但黎景深对他虎了脸他就受不住了。
以前他觉得自己这么听黎景深的话,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事吧,但现在就不行了。
毕竟他这么努力了,黎景深居然还问他为什么最近不乖。
“你干脆养只狗吧。”
像是不知道黎景深抿得死紧的唇瓣后头藏着什么,夏时慢悠悠的呼了口气。他不得不这么做,毕竟不深呼吸的话,他都没有那个胆能对黎景深这么说话。
“你这个性格,太适合养狗了。”
他掰开黎景深的手,五根攥紧了指节都发白的手指头,轻易就被他掰开。
“但我又不是狗。”
黎景深几乎要咬碎一口牙,但因为顾虑着外头还坐着两家长辈,他只能用力吞咽一口,忍耐下身体里更多的暴戾的东西,这才伸手抚摸着夏时的脸颊,“夏夏,不要故意惹我生气。”
“……我没有。”
夏时知道自己应该停下来了,但他像是突然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毫不退让的直视黎景深风雨欲来的眼睛,淡声说:“我觉得你真的把我当你养的狗了。”
夏时清楚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大的威力,但是当黎景深被气得一拳砸在他脑袋旁边的墙上的时候,他还是被吓得瑟缩一瞬,等到黎景深摔门出去,才能够顺利呼吸。
外头坐着的两家长辈大抵都知道他们在厨房里发生冲突了,夏时暂时还不想出去。他捂着胸口重新坐回到地板上,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格外剧烈,带起隐秘的畅快和疼痛。
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黎景深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
夏时做了回鸵鸟,等到外头散席了才出去。
他身体不好,家里长辈溺爱他,于是就算刚刚的冲突他的父母都知道,但两个人什么都没说
他独自上楼,也懒得洗澡,直接把自己捂进被窝里,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小声呜咽,直到睡过去。
夜里睡得并不踏实,他总梦到黎景深,很多的模样,最多的是在他还年幼的时候,笑起来格外温柔的黎景深。
当然了,那时候他也还不是这么个倒霉催的模样。就算身体不好,但当时的他性子要更为活泛一点。而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性子都变得扭曲了,梦里没有说。
他也懒得想。
夏时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他醒过来先是习惯性的摸来手机,发现自己还真惯例就收到黎景深的消息。
[你想看看我养狗是什么模样?]
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
不知怎么的,夏时突然就眼皮子直跳。黎景深这话说得似是而非的,但他看着就是莫名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