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门窗紧闭,呼啸的寒风透不进来。
魏东仰坐在沙发上,情绪崩溃的女人坐在他腿上,也不说话,头埋在他颈边默默掉眼泪,哭得一抽一抽的。
他没急着追问,因为他清楚必然是什么触及她心底的软肋,才会哭得委屈巴巴,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孩。
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她闷声呜咽,肩头颤得厉害,父母总说自己不是天生的父母,那孩子就该是天生的孩子吗?为什么他们的借口永远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生而不养的无耻?
我们选择不了他们,却依然毫无保留的爱着他们,可到头来换不到半分偏爱,反被看作垃圾,成了他们急于扔掉的污秽。
魏东安慰似的摸她的头,没有父母,我们也能活的很好。
不是每个人的内心都能像你一样强大。
她支起头,泪眼婆娑地盯着他深沉的眼睛,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也需要父母的认可,关心,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问候,那也比视而不见要好,比狠心抛弃要强。
男人的唇张了张,喉音沙哑,没关系,你有我,我抛弃不了你,只会被你抛弃。
她愣了下,忍不住破涕为笑,臭石头。
他吊儿郎当地挑眉,别夸我硬,现在又不能cao。
流氓。
女人边笑边擦眼泪,压抑的情绪似乎得到缓和,泪蒙蒙的眼底闪烁光芒,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他身上,絮絮叨叨的跟他讲起刚才发生的事...
齐齐把自己锁在屋里,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贺枝南耐心的敲门,沉默许久后,门打开了,屋里是黑的,她摸到墙边想按开壁灯,身前扑来一个圆滚滚的rou团,抱着她的腰嚎啕大哭。
她自打认识他到现在,见得最多的就是那张洋溢幸福的笑脸,冷不丁撞见这一幕,她这人感性,他哭得撕心裂肺,她也忍不住shi了眼眶。
怎么哭了?她安抚的轻轻拍打他的背,今天不是出去玩了吗?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一路上都在跟弟弟打视频,陪他聊天说话,根本就不理我。我饿了想吃根烤肠,他们说我胖得恶心,只会浪费钱。我想玩蹦蹦床,他们嘲笑我这么多rou蹦不起来,可我最喜欢玩蹦蹦床了,我可以蹦起来的...呜呜....
他越说越委屈,短短几小时遭受的语言暴力可能需要一辈子去消化,我很久没看见弟弟,我想跟他说说话,爸爸妈妈不让,说如果弟弟知道他们来看我会生气,可难道就没人在乎我会不会难受吗?
姐姐,我真的好羡慕弟弟,是不是只有生病住院,才能让爸爸妈妈多看我一眼?
贺枝南顿时百感交集,既心疼又愤怒,想起今天去客栈找他们谈判时,说起齐齐的抚养权,他们甚至连她的身份背景都不问,开口就是谈钱,那语气自然到把孩子当成一件急需售卖的商品。
小胖子还穿着出门时的衣服,低头看着白衬衣上星点污秽,苦巴巴的掉眼泪。
姐姐,对不起。
怎么了?
衣服,弄脏了。他垂眼,难过又自责,你好心给我买的衣服,我连它都保护不好,我是个没用的废物,难怪他们都不喜欢我。
他擦干鼻涕,脸上挂满干涸的泪痕,大概一个人默默哭了很长时间。
贺枝南微微昂头,止住汹涌而出的眼泪,你没做错什么,是他们不懂珍惜,看不见齐齐的好。
小胖子抹开眼泪,强行扯出一抹笑,东叔说过,人再难也得活下去,姐姐别担心,我不会被轻易打倒的。
她笑着捏他的胖脸,你想吃什么吗?
巧克力蛋糕。
好,我给你做。
哄好齐齐,贺枝南不知自己怎么离开房间的。
二楼的长廊光晕黯淡,她往前走两步,突然心绞疼得厉害,单手撑起冰冷墙面,人慢慢滑下去,眼前一黑,有几秒完全空白。
从真正睡过他那晚到现在,她已经停药一段时间了。
她能明显感受到枯萎的身体在一团炽热的火焰中拼命汲取能量,她的血ye在流动,心跳强而有力。
魏东是她的药,也是她新生的勇气。
可那些可怕的梦魇并不打算放过她,他们徘徊在最肮脏龌蹉的黑雾当中,在她软化的那刻瞬间侵入她的身体,宛如藤条蔓延,逐渐占据她的思绪。
她手捂着胸口,呼吸逐渐困难。
她从云端直直坠入那片无垠的黑海。
她爬起来,跌跌撞撞离开,跑去厨房翻找,可怎么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压抑许久的泪意仿佛找到可倾泻的裂口,瞬间喷涌而出。
那间刷着白墙的房子,她藏在书柜,躲进床下,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乍然出现的红眼睛,狰狞恐怖的笑。
强烈的窒息感顺涌,如一只魔爪掐紧她的喉咙。
她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被一双手拽住,黑暗中,她听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