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模糊间看见阳光投在墙壁上的一束红光,一瞬间她分不清那些红光是是真是假,不管怎么样,这座房间对她的意义而言都极其微薄。
现在她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了。她听见母亲的脚步声在客厅来回走动,这说明母亲在她睡觉时来看过她了,而且并没有将门关紧。她厌恶这老旧chaoshi的房子,厌恶这个凶恶、掌控欲强烈的母亲,以至于光是厌恶本身似乎都带有一丝崇高的反抗意味。
翻身的动作让她清楚看见闹钟上的时间:07:13分。她坐了起来。
如果今天是过去的每一天,她就会离开家,沿着河畔的成荫柳树走着,为了去胖阿姨开的小卖部买盐水冰棍而特意绕一点远路。她知道小卖部应该新进了一些地摊文学杂志,她会佯装感兴趣地懒懒看上一圈。
但她深信自己大于这些东西,就像她大于这座城市与这个家,这个世界。就在今天,一切都要结束了。
一辆相反方向的火车呼啸着迎面冲来,震得玻璃窗轰隆作响。沈其羽皱着眉头睁开眼,移开了原本靠在窗上的头。小憩的这一半会儿,窗外的景色已经换了个样子,一排排的板岩屋顶被今晨的雨染成深灰色,取代了原本有些千篇一律的乡间田野,看来已经是接近目的地了。
"唰"地一下,车厢门开了,身着制服的列车员探进半个头来,询问道:"您好,饮料零食需要吗?"
沈其羽看了眼包里空荡荡的水壶,"麻烦来一瓶矿泉水。对了,请问还有多久到站?"
"还有半小时,"列车员麻利地从推车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我们今天还供应本地的特产玉封红茶,您需要来一杯吗?"
火车上的茶哪有好喝的?沈其羽下意识就要拒绝,不过转念一想,她确实有点冷,喝点热的暖暖身子也还不错她常年居住在干燥的北方,到了这有些shi冷的地带,哪怕还没有下车就开始觉得略有不适应了。她点点头道:"好的,来一杯吧,谢谢。"
扫码付款后,沈其羽就着矿泉水吃了药,然后捧着纸杯子慢慢啜茶,竟觉得味道还算不错。深色的茶水泛着鳞光,映出窗外灰蒙蒙的风景,有些像她现在的心情。沈其羽忍不住叹了口气,干脆打开手机开始刷微博。微博定位到她在封省,一下子就切换到了本地新闻热事界面,花花绿绿的屏幕上,赫然写着一行大字:玉封14岁少女与母亲惨死家中,死因竟为枪杀!
沈其羽拧起了眉头,这种博点击的噱头标题总是乍看之下就让人不适,但却也是屡试不爽的把戏,沈其羽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点进去看了一眼
"玉封14岁少女与母亲于小区内坠楼身亡,死因或为自杀!今日7时15分左右,在玉封市兰河区的某小区内发生了一对母女同时坠楼身亡的事件,目前,玉封市警方已介入调查。据本报记者了解,少女死者为本市兰河中学"
看到一半时,沈其羽的手机突然响了,显示是一个未知的本地号码。她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您好?"
"您好,"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一个清亮而年轻的男声,不太听得出是哪里人士,"请问是沈其羽小姐吗?"
"对,您是哪位?"
"您好,我是您姐姐旅行社以前的员工,我叫林唐,您之前给我发过邮件的。"
"噢,是林先生啊,不好意思!"沈其羽倒是一下就想起来了,她的确是在姐姐去世后尝试给她唯一找到的一名员工的邮箱发过邮件,还在邮件里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不过这个人并没有回复过她,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又主动联系她。
"没事,不好意思的是我,前段时间我比较忙,所以没来得及检查邮箱。我看您邮件上说今天会到玉封市是吗?"
"嗯,是的,我这边在路上了。"
"您第一次来玉封这边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开车来接您,您是坐火车对吗?"
"啊,没关系的,不用了,就不麻烦您了!"沈其羽下意识地推脱,除了客套之外,更多也是觉得事出突然,有些不太自在,"不过如果您明天有时间的话,方便来旅行社和我碰个面吗?因为姐姐走得比较仓促,所以旅行社里的一些东西可能需要您帮忙说明一下。"
电话那头的男声沉默了半晌,而后似是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好的,那也可以,那我们明天约个时间,可以加一下您微信方便联络吗?"
"好的,我的微信号就是我的手机号。"
"好,那我稍后加您。"
挂了电话后,沈其羽放下了手中已微凉的茶水,看着远处城市的角落慢慢朝她靠近,越过还沾着雨水的排排桑树,城市的玻璃高楼上反射出亮眼的弧光。
当沈其羽拖着自己的大行李箱在火车站步行了十分钟后,她不禁还是对没有答应林唐的接送邀请感到后悔。玉封火车站是上个世纪外军占领时期留下的建筑,其规模早已不能满足今天的人流量,因此出租车和网约车的上下客地点都安排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