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宇担心道:“他没回来,电话也没接。”
这项工作只有五天的时间,这已经是集中办公的第二天。听说第一天的时候,以楚越为首刑警队最年轻的五个人领导视察工作一般过来看了一圈,帮忙调好设备就走了,打电话问,个个都说出警了。
热火朝天的工作氛围好是好,只是贺宇不太习惯,于是戴上了提前备好的降噪耳机。
贺宇懒得听他掰扯,干脆利落道:“你跟楚越,来一个。”
奈,知道手底下那群狼崽子没一个是坐得住的主儿,让他们出去逮个人他们比谁跑得都欢,让他们一坐几个小时录枯燥无趣的信息,就只能拿出五指山压孙猴子的气势来。
“赵市长亲自安排的,你跟他说。”贺宇道。赵市长是公安局局长。按规定,公安局局长一般是由副市长兼任的,所以他们平时说起来,经常把局长叫做市长。如同贺宇,他的职务正式叫法是公安局党委委员、刑警队大队长,就是叫一声贺局长也不过分,非正式情况下对外介绍时,那就是妥妥的副局长。
谁知还没到明天,楚越就没了影儿。
楚越是外地人,无亲无故,刚来时只认识贺宇一个。公安的宿舍又是一向不够用,贺宇就让楚越在他家住,这在市局不是什么秘密。楚越工作表现本就出色,又有本市最年轻的刑警队大队长当室友,很多人都说,他将会成为第二个贺宇。十八线的小城市,两个男人住一起,没有人会多想什么。
刚才只是不接,现在倒好,干脆打不通。
贺宇知道楚越不会无故这么晚不回家,也不会外面有场不跟他说,但他没法跟赵胜解释,心里焦急却不能露出来,随口敷衍了几句。
贺宇打不通楚越电话,打到赵胜那里:“楚越抓人还没回来?”
贺宇一来,这群猴崽子果然乖了许多,不管活干得怎么样,至少看起来都老老实实蹲在电脑前录信息。
贺宇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每次碰到这种文书类的工作,刑警队就集体变身泥鳅,捏都捏不住一个人。
晚上八点,做好的饭菜都凉透了,也不见楚越回家。
谁知道没等来楚越,倒等来了一中队的中队长赵胜的电话:“贺队,对不住对不住,楚越跟刘伟一块去抓人了,有人举报说在云辉公馆看到了嫌疑人,他俩已经过去了。贺队,贺局,咱一队没几个人,现在手头上十几个案子,楚越一个人能顶三个人,他一走,简直要了我们一队半条命。真真忙不过来,您从二中队多抽个人录信息吧。”赵胜同贺宇是一年上班,一块参加的训练,之前都在缉毒大队,一起负责过几个危险的案子,私交特别好,称得上是过命的交情。
贺宇拿起手机拨了过去,还没开口,便听到电话另一边传来的暴躁声音:“不回去!别找我,老子不干了!打死我也不去!”
贺宇不听他废话:“要么自己滚回来,要么我把你抓回来。”
听到是一把手的安排,赵胜一下没了声,过了会儿道:“楚越吧……你这个小朋友本事大脾气也大,让他抓个人他可听话,多扎手的他都能给逮来,让他干这种……哎我说,这就是政治处的活,你就该让政治处去干,别欺负咱自己人。”
赵胜依旧滔滔不绝地出主意:“我给你说,你给内勤情报中队长打电话,他们队里有两个妹子,我今天听楚越讲了,这活得女孩干,女孩心细。”
楚越同学表示宁死不屈。
赵胜顿了一下,决定出卖兄弟:“那行,我跟楚越说,明天还让他去。明天行吗?今天真没法子,整个一中队都去抓人了,就我一个留守儿童,还得写下午开会的材料。明天,明天一准让楚越过去干活。”
贺宇在单位是出了名的严厉,他作风硬朗,又擅长部署,刑警队几件出了名的大案都是他带人破获的。他本就不爱笑,跟他汇报工作时三句话说不到重点就会看到一张铁青的脸。有一次刑警三中队出现了工作失误,他直接杀到三中队,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留下中队长一人在里面被训成了个鹌鹑。
气得政治处主任跑到他办公室隐晦地告了一状。
于是今天一早,贺宇亲自坐镇会议室。
——虽然他们的关系并不是表面上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除了楚越。
那边赵胜丝毫不以为意:“不是我说啊贺宇,这才几点,楚越可能跟谁喝酒去了没散场呢,你也别管孩子管太严了。”
整个公安局敢这么跟贺大队长叫嚣的,只有楚越一个。
“这腰子烤糊了啊老板……喂贺队,”赵胜不知道跟谁在撸串,周围乱糟糟的,“回来了啊,不到五点就回来了,怎么了?那孩子没回家?”
他站在窗边沉吟许久,终究还是给执勤的同志打了电话,让他们调监控看看楚越去了哪儿。
——
挂断电话,他又给楚越打了一个——“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贺宇也不跟他啰嗦,打通楚越所在的一中队的内线电话,让他们把楚越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