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阳城以南有个郎柏村,那里算是个边界。从郎柏村再往南走就人烟稀少了,四处植被荒芜,蛇虫横行,却因为岚坡起伏的地势和特异的碱性岩层,而在许多背Yin的地方长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药草。
阿秀在这里搜寻大半天,直到天黑才在悬崖峭壁边缘发现一小撮可让人断骨重生的冥髓草。她Jing神一振,拿着药锄走上前,正要将它们全部收割,背后心却冷不防遭到了一记重锤。
轻微的钝痛传入肌肤,她神经一紧,赶忙转身摆出防御姿态,厉声呵斥:“是哪个杂戳巴子打我?”
出门在外总得有所防范,阿秀身上那件平平无奇的藏青短褂,其实是件防御法器。若非如此,刚刚歹人的攻击怕就不是锤一下,而是直接将她捅穿了。
片刻过后,不远处的枯树后走出来一个黑袍男子。他仗着个头高大,居高临下地将阿秀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轻蔑地威胁道:“储物戒和身上法器都留下,本道就考虑留你一条性命。”
阿秀给他气笑了,还考虑叻,考虑个鬼,玩什么戏弄对手的文字把戏,最后还不是要杀人夺宝嚒。
然而前方有歹人,后方是悬崖,左右的树林尽头均为死路,若想遁走却是难如登天。心下一横,她利落抽出腰上软鞭,快速朝对方袭去:“我看你不起,才不稀得要你留命!”
男子身形不动,只是冷笑。虽然同为筑基,但那小妞一看就来自蛮夷之地,他作为名门之后还不看在眼里!只见他不紧不慌地抽出一道黄纸符,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瞬间掀起密集的飞沙走石,有如护盾一般,将少女的攻击尽数拦了下来。
保守一击过后,阿秀对他的实力有了底。心下微沉的同时,她不再留后手,快速拔开携带的所有竹罐,将毒虫蛇蝎全部祭了出去。
“毒修?”男子瞧不清门道,但不妨碍他谨慎得后退几步,与阿秀保持距离。
可使出全力催动的蛊术哪有那么好躲,见目标的周身坚若磐石,蛊兽和蛊虫迅速钻入地底,在他四下搜寻的空档自人脚边蹿出,如藤蔓滋生般牢牢缠了上去。
紫红相间的绮丽花蛇率先张开血盆大口,在男子做出反击前将尖利的毒牙扎进了腿肚。
“啊!”
他惨叫一声,忍着皮rou拉扯的剧痛将毒物震开,暗道自己竟是小瞧了苗疆的修士。
毒ye渗入静脉,他发觉右腿越发酸麻无力。预感到此战不宜久拖,男子再不留招,右手空中画符,左手掣地,金瓜大的拳头提将起来,拽出如活物般来回蠕动的砂土。
阿秀自幼在山上修炼,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待那砂土扭成尖锥袭来,她只能慌忙躲避,一时竟不知如何破解。
好在苗疆蛊俢的Jing髓在于以柔克刚,在对方劈山掘土的猛硬攻击下,她利用身法巧妙避开好几道致命伤害,并渐渐想出了个可以一试的妙招。
右手边不远处有片稀疏的林子,阿秀以退为进,扭头钻入林中,顺便闪过了好几波飞击而来的砂石。
见对方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男人气急,随后愤然抽出三道土灵符燃于指尖。说时迟那时快,地面猛然掀起海啸般汹涌的泥浪,气势磅礴朝阿秀扑来。
浪头太大,地底深层的母岩都被翻卷出来,甚至还掀出了一尊不知何时葬下的无碑棺材。
那棺材被翻涌的砂石抛至两米高空,又沉重坠地,棺盖碎裂的动静惊人,让凝神躲闪的阿秀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便慌了神:“要死要死!你个老墨下手莫得轻重,连石头棺材都敢弄破!”
“活人我都敢欺,又怎会顾忌一个死人?”追进林子的男人满脸嘲讽,抓住时机赶紧召唤土刺,势若千钧地投射过去,将她一条腿牢牢钉在了身后树干上。
山中满月,映天而动,无数残叶在铺天盖地的砂石中纷纷扬扬,有几片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男子肩头。
他冷笑出声,看阿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笼中之鸟,扬起手就要降下最后一击。紧要关头,男人突然感觉颈动脉剧烈一痛,接着便开始七窍流血。他慌忙摸索异样的脖颈,目眦欲裂,然而直到断气前一霎那,才将元凶扯下来并看清它的模样——
那竟是一只长得几乎和树叶一模一样的毒虫!
见男人直挺挺向后倒去,转瞬间没了气息,阿秀却未曾松弛,侧耳只听歪斜在一旁的石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异常不详。
石棺封尸,那是专门用来镇压滔天戾气的,历经千百年也不能启棺,否则必有Yin尸倒阳,为祸一方。苗家的男男女女都知晓这个道理,但不知为何那妄图杀人夺宝的男子竟对此一无所知。
对手闯的祸,倒让她遭殃了。
失去行动力的阿秀咬牙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将打散的蛊物召去棺中,却在转瞬间便失去了和它们的联系。想来也是,那东西本来就是个死的,寻常蛊术又哪能控制他分毫?
Yin风嗖嗖吹来,将她冻得双手发颤,连血ye都仿佛结成了冰。
棺材里指甲摩擦石壁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