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魏远安出了房间,迎面就碰上过来的张姨。
张姨漫不经心地对他说:“去看看张霖吧,哇哇哭得可惨了。”
魏远安点点头,平静地走过去,像是已经预料到了。
推开张霖的房门,只见他趴着床上,头埋在臂弯里,一抖一抖的。
房间乱七八糟一片,枕头在地上乱扔,床单也皱皱巴巴一半挂在床上一半落在地上,上面还有黄白Jing斑。
魏远安叫了他一声。
“小鲨。”
张霖转过头来,眼睛红肿不堪,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埋回去。
魏远安看见床头放着的药,应该是刚才张姨进来放下的。
他拿起药,坐到张霖床边,轻轻扯他身上盖的被子,张霖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反手紧紧握住被角。
魏远安叹息一声,道:“让我看看。”
每个走到这一步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也许是单纯的堕落也许有苦衷,但苦衷却不能变为讨得宽恕的理由。
张霖年龄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小,魏远安无意去询问他来此的原因,亦或是听他哭诉昨夜种种。他现在的样子是否和自己第一次的时候相似,魏远安想不起来,或者是他在漫长且重复的痛苦中早就逼着自己忘了,没有哪一次特别,才能麻木自己的心。做这一行,过一天算一天,纯粹看碰到的客人什么性癖和心情,好与坏都自己受着。
拉开被子,张霖的tun部红肿,青紫的指痕遍布全身,魏远安挤了点药膏在手上,轻轻分开他的tun瓣,后xue更加惨烈,肿胀且撕裂,张霖应该是忍着痛去洗过澡了,但那里还是渗出丝丝血迹,魏远安在周围涂上膏药。
“后悔吗?”
魏远安问。
张霖微弱的抽泣声停了下来,但没回答。
“那些客人付了钱,享受一次性的服务,当然要物尽其用,尽情发泄,可不是你和男朋友做,还会怜香惜玉。”
“下次要想少受点伤,提前自己扩张准备一下。”
魏远安将药膏放回床头,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魏远安走出会所,昨夜下过一场暴雨,今天的阳光却灿烂刺眼得很,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树叶被洗得油绿,重庆的天气很shi润,魏远安一路向北走,五年来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上千万人的城市太大了,魏远安只生活着这座城市小小的一片区域,几乎不曾走远,这座老城这些年来被建造的焕然一新,美丽而热闹。但总有一些地方,留着古老的痕迹,有裂痕的青石板上布着小片青苔,魏远安要从这条小路一直往上爬,走过绕着山坡的漫长阶梯,走到隐藏在茂盛树木后面的破旧居民楼前,这是他在重庆的家。
只有三层的小居民楼他住在最顶层,灰败起皮的墙面被雨淋过后更显岌岌可危,这里住的多是些年至花甲的老人,常常聚在楼下一起打牌唠嗑消磨时光,魏远安从不和他们说话,每次见到他们都低着头快步走过,生怕被注意到、被叫住,不是他们不好相处或者为难他,而是老人的眼睛都太过通透,魏远安害怕多说一句话就会被察觉自己身上的污浊,哪怕或许根本没有人注意他或者是他这样晚出早归作息早就说明了一切。
他刚来的时候有几个老人特别热情,看见他就叫住他嘘寒问暖,说着地道的重庆话,问他多大,来自哪里,问他做什么工作,有没有上学。那个时候魏远安只会尴尬的笑着点头找理由赶紧离开,像只受惊的仓鼠只会缩着身子往暗处躲,后来看到人都要低着头躲开,时间久了别人也就不搭理他了。
魏远安奔上最后一层阶梯,气喘吁吁地拿出钥匙开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却依然不能习惯别人的眼神,每次回家都偷偷摸摸像是做贼一样。
打开门,房子里空无一人,他有一个同租的舍友,去年搬来的,这五年间舍友换过很多个,只有他自己一直在这个小屋里没挪过地。
舍友不在,他的作息也很奇怪,魏远安不常回来,好像他舍友也是,魏远安回来的时候甚少碰到对方,合租一年了,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两个人合租,魏远安打开房门把自己锁在里面。
他害怕见人。
是的,他害怕,他是在这个繁华城市里的小蝼蚁,却依然有自己的思想,他没有自尊又有自尊。
窗外有一棵很大的树,夺走了能照进房子的大半阳光。
魏远安摊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起身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一叠钱来,又站起身打开柜子,从柜子角落掏出一个小包,也从里面拿出一沓钱。
移动支付刚刚普及,但是他们这行终究不干不净,很多有名有权的顾客都还是用纸币,害怕移动支付留下记录。
他把两沓钱都数了数,捻着那些偏硬的纸张,然后一张张拿起来逆着光看真假。
他在一张钱上发现了一串数字,这种情况挺常见的,这些钱从无数人手中流转过,总有人会在上面写些东西,写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