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夏天闷热到不太正常。即使是位于广阔华北平原的首都燕京市,也刮起了缠绵的风,下了几场淅淅沥沥的雨,陈泮从飞机上一落地,就感觉到这股子让人浑身黏腻的shi意,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手机有了信号,他打开微信。林荟之从13:31分就给他陆陆续续发了好几条语音,能看出来是挺着急的。
其实虽然林荟之和他是微信好友,但两人的联系并不频繁。聊天记录往上随便翻两页,就翻到头了。这次刘渺阿姨提前和他打了招呼,说让林荟之来机场接他,林荟之才这么长篇累牍地与他联系起来。
不过,借用一位歌星的名言,“妈的,最烦发语音的人了。”陈泮腹诽。
一条条点开,属于林荟之的声音骤然响起,周围与他离得比较近的乘客也被吸引,不由得回头打量起这个拿着手机的青年。
说是青年,其实还是很青涩的少年模样。一件样式像街边摊30块钱两条买来的靛青T恤,一条非常宽松透气的灰色运动裤,脚上踩着的也是很大众款式的白色运动鞋。这样的打扮在大学生人群里很常见,但是穿在这个青年身上,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原因无他,他长得就不像应该穿这种衣服的样子。纵然骤雨初歇,天空还黑压压一片,机场里的光线也并不充足,可这个青年在人群中一站,依然白得耀眼。只见他右手拿着手机不知在鼓捣什么,左手直接从半长的黑发中穿过,随意捋捋便是自然出众的发型。两道浓眉勾勒出亲切妥帖的弧度,乖巧簇拥着饱满白皙的额头。一双杏眼微微弯起,盯着手机屏幕,其中充满难言的韵味。更别提他优秀的鼻梁和水润的嘴唇了,简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诱人犯罪。
被他吸引的围观群众收回打量的目光,唯恐避之不及地走了。
这青年身处众目睽睽的中心,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被肆意打量。
点开林荟之的第一条语音,接着第二条、第三条也开始自动播放。
“陈泮,你下飞机了吗?我在东面出口这儿呢?你应该还记得我长啥样儿吧?”
“我穿这样,别认错了!”[图片][图片]
都好多年了,印象早就变淡了,谁还能记得?只不过脑海中有个挺拔的模糊影子。
“我妈特地托人从青岛寄来的大海参,自己下厨做给你吃。我今天开了车,半个小时就能到家,这个点还能凑活一顿中午饭。你可真是福气,我和我弟都没吃过我妈做的正经饭。”
陈泮攥紧手机,脚步轻快朝机场外走去。他此行根本没有拿什么行李,一来是他这人就懒,不爱大包小包出行,这让他有一种战乱年代逃荒的感觉——当然,他也没有逃过荒;二来,他的干妈刘渺女士出发前就给他打过电话,让他尽快来,吃穿用度她都已经备好了;三来,他也知道此行在刘渺女士家中住不了多久,两天之后就要打包去选秀节目“浴血奋战”了,要是面试环节就被赶回家,那行李不是白拿么?
果然,出了机场,他根本没费什么劲儿就找到了接机人林荟之。高个儿青年倚着车晃晃悠悠站着,一会儿换一个姿势,搞得像是有什么多动症一样。可即使如此,他也比走来走去的群众高出一截,黑色短发还泛着一种奇妙的绀青色泽,把他那张称心如意的脸庞衬托得更加光彩照人。
林荟之还在那儿低头玩手机呢。陈泮慢悠悠走到他跟前,也没说话也没吱声,就这么在人来人往中打量这张四年没见的脸。林荟之似乎确实在这儿等了颇久,鬓角都冒出一滴晶莹的汗,沿着削瘦的脸往下坠。这汗滴的主人也毫不在意,横拿着手机兴高采烈地打游戏。
真是的,有这么接机的吗?陈泮感觉自己好像有那么一丢丢不被重视。
“我是陈泮。”
陈泮用自己觉得有些冷淡的语气说。
他的声音应该不算大,可林荟之被吓得猛一抬头,眼睛大睁,看见面前这如花似玉却盛满不悦的脸庞,没反应过来似的眨了眨眼。
陈泮低头瞧他手机,好家伙,脸上那么呆滞,手指头还吧唧吧唧动得欢,感情这人传感神经有问题,脸和手用的不是同一套大脑系统。
“我是陈泮,你是林荟之吗?”陈泮的眼睛从他手机上打了个弯儿,挑一挑眉,“是刘渺阿姨让荟之哥来接我的。”
“对对对,就是我。”林荟之面上惴惴,收好手机,心虚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侧身一低头,放足姿态让陈泮“请坐”。
陈泮见好就收,虽然林荟之从血缘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自己的兄长,少年时代也有几面之缘,但毕竟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父母关系还是那样不冷不淡,也不好对着人家拿乔撒娇。不说自己抹不开这个脸儿,林荟之那种身份来给自己接机,那可真是乾隆下江南——皇帝出巡了。
林荟之也坐上车来,系了安全带,关了车门,侧头看了他一眼。
实际上陈泮上了车以后也在看他,他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衬衫,下面却搭了一件牛仔裤。虽说他这种身材穿什么都不难看,但这搭配也真是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