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泮虽然在近海城市沪市长大,但他其实并不爱吃海鲜。这些个人的口味习惯,他并没有如实告诉刘渺阿姨,生怕阿姨因为自己而增添麻烦。一顿饭下来,他吃的大多是清炒的时蔬,为了让刘渺高兴,也喝了很多她Jing心煲制的紫菜海参汤。
林荟之说刘渺阿姨平日里下厨很少,但今天的一餐其实味道相当不错,可见刘渺阿姨为此做足了准备。
餐后,陈泮强烈要求自己来洗碗,被刘渺阿姨拒绝了。她说:“家里有荟之,怎么就轮得上使唤你这个客人了?”陈泮被刘渺阿姨语间的亲昵搞得很不好意思,左瞅右瞅想要找找有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林荟之瞥见他的动作,不经意间缓解他的尴尬,“这里有些水果,你帮我洗洗吧。”
陈泮走到他示意的地方,那些水果还装在购物袋里,没来得及清洗放入冰箱。他四处找找,终于寻得一个合适的容器,走到水池边将草莓去蒂,一个一个仔细清理。
现在已然下午三四点了,Yin云散去,斜撇的光线射在厨房,笼罩在靠得很近的两个人身上,水声潺潺,一时无话。客厅里传来刘渺拿钥匙的声音,她扒在厨房门口,仔仔细细地吩咐:“我下午编辑部还有个会,荟之,你先带着阿泮好好休息。看看阿泮还有没有需要的东西,有的话你就出去买一下。”
“知道了妈!你放心吧!”林荟之回头响应一句,侧过脸来看比他矮一头的陈泮。陈泮此时有些意外,一想原来今天是工作日,也就乖乖回答:“阿姨不用担心,荟之哥刚刚就和我确认过了。”
阳光洒在陈泮的侧脸,沿着轮廓清晰的下颌印下深浅不一的底色。仔细瞅瞅,颊畔的绒毛还在反光,给他的脸笼上一层圣洁的辉。说话间,与寻常男性相比稍显厚实的嘴唇不时嘟起,泛着动人的嫣红。他的睫毛密且长,瞳色深且纯,为这张一派天然的面孔添上一缕情思。鼻子不算高,也不算挺,偏偏与其他的地方搭配起来,那么柔和优美、天衣无缝。
和四年之前相比,这张脸更Jing致了许多,褪去儿童的纯真,属于青年的清凌更多几分。尤其是现在这样近距离观赏,四年前的身影明确了很多细节,好似一幅惊艳动人的水墨图就此生动起来,在林荟之心中徐徐展开。
怎么就能长成这样呢?林荟之心中不由叹道。
“行,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先走了!”刘渺阿姨阖上门,走了。
诺大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两人。对于陈泮来说,林荟之是个非常陌生的兄长。四年前,也就是陈泮刚满十五岁的时候,和林荟之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刘渺来沪市出差,林荟之也在沪市有约,母子二人一起来沪市探望陈泮。那年林荟之已经20岁,高高瘦瘦的,陈泮踮起脚尖也只及他的胸口。抬头看他,只能看到一截优美的下巴,以及性感异常的喉结。一路上,总是刘渺阿姨和他说话,林荟之静静地,不动也不说,帮刘渺拿着包,像一尊刚请来的玉菩萨。
此时,那尊菩萨却在低眉看他,在微信上和他说那么多话,在车里帮他系安全带,带他介绍卧室。陈泮想,这人真的好怪,他根本摸不透他。他的性格,他的喜好,他每一个抬眸的意味,他每一句结语的内涵,总显得朦朦胧胧。
陈泮逃避也似的低头,手上动作不停,嘴巴不知道今天怎就熄了火。反倒是林荟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问他的年龄,问他的喜好,问他今日下午的打算,问他明天出行的安排。等到一盘草莓清理干净,林荟之的碗也洗完了。他拿过纸巾为陈泮擦手,纤维摩擦过指尖、掌心、十指相连之处,都生出一股难以忽视的别扭。陈泮不知道如何描述这种感觉,毕竟他19年的人生里,还没有人这样认真地为他擦过手。
或许三岁之前,陈雅映为他做过。但他非常确定,这不是一回事。
林荟之说是他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也不为过,毕竟彼此的人生中都未曾有对方出席。可是他此刻那样明确而带有指向性的温柔,又让陈泮生出一些恍惚和疑惑。
他没有抬头,但能感觉到林荟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手。林荟之翻来覆去地擦,每一个指缝都不放过,强硬地拒绝陈泮想要抽回手的动作。陈泮就这样咬着唇,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林荟之放开他的手。陈泮再也不能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灼热的视线,于是灰溜溜钻进暂时的属于自己的房间。
厨房里,林荟之也没有抬头,他只是用那张已经半shi的纸巾摩挲自己的手。似乎还能感觉到陈泮在纸巾上遗留的温度。
整个下午,陈泮都待在房间没有出来。这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平日里他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可不知怎的,今天自遇见林荟之以来,礼貌的防线就被频频打破。先是在机场给人家摆脸色,只因为林荟之没有乖乖等他而是自己玩起了手机。后来在林荟之为他擦手之后,连一声道谢都没有,像一只落败的胆小老鼠一样溜回房。
心绪繁乱,微信的提示音在滴滴响,陈泮索性不再多想。明天就是《新星训练营》的面试,节目组的对接人员在微信告知了陈泮详细的时间地点,叮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