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云出了月子,摆了满月酒,因着张钦并无高堂亲眷,便只请了徐府亲眷和些许相熟的亲朋好友,蔡征和徐察自也在邀约名单之内。而白仲却不知所踪,待到晚宴散去他依然没有出现。
张钦饮了酒,有些许醉意。在仆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来到了主卧处,他抬眼看看眼前雕栏玉砌的门,驻足了片刻,挥了挥手对仆人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仆人似是明白他的心思便答道:“夫人吩咐今夜大人得回主卧睡,书房近日在修缮,不便住人。”
张钦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犹豫着他还是推开了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徐墨云坐在床边抱着少谦哄着,烛光印在她姣好的脸庞,少谦在他怀中喃喃的吮着拇指。张钦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舐犊情深的一幕,心底泛起深深的愧疚。他走近了,伸手抚了抚nai娘手中的怀柔,怀柔在nai娘手中已睡得香甜,张钦也不忍过多逗弄,待到少谦也睡去徐墨云吩咐nai娘将两个小娃儿带下去。
徐墨云走近替张钦宽了衣,她眉眼低垂,温和顺从,眼底皆是爱意。看着她似有些消瘦的脸盘,张钦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心疼道:“你辛苦了。”
徐墨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说话。
安静半晌后,“啪嗒~~”一滴眼泪落在了自己手背上,张钦有些慌了,忙问:“怎么了?”
徐墨云眼泪掉得更快了,一把抱紧了张钦的腰,任由眼泪浸shi他的衣裳,抽泣着:“若我不命人修缮书房,你何时才肯回来?”
张钦犹豫着,悬在空中的手还是抚上她的发,安抚着:“对不起。别哭了,我们就寝吧。”犹豫着他还是唤了声“娘子。”
徐墨云听他唤自己,便忍着擦了擦泪水。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点了点头:“嗯,那我们洗漱后便就寝吧。”
时隔数月,自己又躺上了这高床暖枕,枕边人依旧是自己的同床异梦人,睁眼又是无尽的黑暗,唯余窗外透进的微微光亮,和那凄切虫鸣装饰着这夜的寂寥。
被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徐墨云的手搭在了张钦胸前。张钦身子一怔,他怎会不知徐墨云想做什么,却又不知如何拒绝,只得咬着牙,僵着身子,假装睡着了。
“相公,你睡了吗?”徐墨云试探的问着。
张钦没有回答,只攥在被子里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徐墨云晓得他没有睡着,感受到僵硬的身子,她只当他是害羞极了。她红着脸伸手去解他襟衣的带子,张钦心里更是慌乱,想着就此顺了命运的安排吧,他与白仲本就不可能,眼前人才是良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徐墨云见他没有拒绝,便解了自己的衣裳,光洁的身子贴上了张钦光洁的胸膛,只一瞬,张钦猛起身推开了她。慌张的扯了扯襟衣说道:“我 我 我 我喝醉了,有些许难受,我出去走走。娘子若乏了便先睡下吧,不必等我了。”说完便逃跑般的离开了。
徐墨云满脸错愕的看着他离开,不知如何是好,只掩面流泪。
张钦坐在凉亭里,不知何去何从,叹息,也不知白仲现在何处。望着头顶皎洁的圆月,思绪被拉到了许久前,那时他与白仲在此凉亭一同饮酒,自己趁着酒意,第一次吻了他。那是情动的开始,亦是罪恶的开始。若那日自己坦诚了自己的爱意,是否一切都不一样了?也许不会,他是一个有家室的虎妖,而自己,区区一凡人,本就是露水情缘,凝于暗夜,见不得光明。
也许会?怎么可能会?他能抛妻弃子吗?自己甘做阮童吗?若是真的可以,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妖能活多久呐?想想真是不甘啊。
“哎~~~”又是一声叹息。
“二娘。”是白天一的声音。
张钦循声望去,便见小虎样的白天一,趴在树上,舒展着爪子,伸着懒腰,许是被自己的叹息声吵醒了。张钦走到树下看着他:“更深露重,你为什么不进屋里睡?”
“我一直都睡在这,二娘不必担心。”白天一见他愁眉苦脸叹息,便又说道:“你若是想找父亲,想必他定是在书屋偷着饮酒。”
“我,我并没有在寻他。”张钦还想辩解,却又显得苍白无力。他现下确实好想见他。
“去吧,二娘,别在这叹气了。”说完他转过身,又接着睡觉了。
张钦鬼使神差般的走到了书屋,轻轻推开了房门的门,书房在张府便院平日除了打扫的人,并不会有其他人进来,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啊。屋内寂静一片,只余林立的书架摆放着整齐的书画,敞开的窗子引进霜白的月光,照得屋内一片清冷。
隐约有酒香,张钦顺着酒香见到了倚着书架瘫坐在地上的他,月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蓝青色的衣裳凌乱的搭在身上,银发半遮面,露出饮酒后微红的脸颊,四周散落着些许空酒瓶。
张钦静静地走到他身旁,倚坐在他对面的书架下,随手拿起地上的一瓶酒也饮了起来。他本是一不喜饮酒之人,现下却觉得这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可让世人稍稍逃避现实的纷扰,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