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得挺好,等铁路修好,蛮达的孩子就能出去读书了。
蛮达是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参与西部计划的驻派地,临近藏区边防,经济比较落后,没能跟上国家这几年的发展。
擦完墓碑,他坐在旁边,手轻轻覆上石碑边缘。
老头,我遇到她了。
一个上午,陈浮己就待在那儿,坐在坟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头没尾,想起点什么就唠些什么。
他不是算话多的人,只是怕老头一个人寂寞久了。
烧了纸,燃了香,处理好一切之后,陈浮己就打算离开了。
他起身:今年过年估计回不来了,明年再回来看你。
雾城三月的天比北京暖和多了,尤其是中午太阳升了空,稍微做点事,人就会出汗。
陈浮己不在雾城这么多年了,和以前的朋友也没什么联系,除了胖子。
下午去了趟胖子的店里,在他那儿冲了个澡。
胖子知道他要来,中午特意去买了几盘凉菜提了啤酒招待,还打电话让老婆不用送饭到店里来。
陈浮己专升本那年,胖子娶了个老婆,比他大几岁,条件和他差不多,但不嫌弃他腿折。
这么多年过去了,胖子还是老样子,守着他的五金店,挣点小钱养家糊口。
怎么样,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胖子拿起啤酒罐,拉开了递给他。
陈浮己:明天上午就走。
原本是还有两天假的,但张工催的紧,索性他也就早点回去。
没冻过的啤酒,总感觉少了那么点冲劲儿。
两人坐在桌子边上,时不时地聊两句就碰杯,虽然很久没见,但却没有生分。
胖子乐呵呵地笑:大忙人,要经常回来看看,你可是走出去的人才,怎么着也得带动家乡发展吧。
陈浮己垂眸呵笑一声,没应声,听得出来他是玩笑恭维的话。
对了,汪东洋这么些年过得怎么样啊,都没听到过他消息了。
当年汪东洋出国没多久,家里的人都一并移民过去了。
陈浮己喝了口啤酒,淡淡回:两年前娶了个洋妞,生了个孩子,明年打算送回上海读幼儿园。
他妈的最有福气的就是他了,生了个混血儿啊。胖子高兴,一时口无遮拦。
说起以前的人,以前的人,总让人内心波动几分。
提到汪东洋,就总能想起另一个人。
胖子感叹:秦菲就没他过的好了,自从和徐昭那个混混搅合一起后,竟是惹祸遭灾。
说起这件事,陈浮己并没有回话。
吃完饭,胖子打算去小眯一会儿,难得陈浮己在这里,能帮他看一下店。
你四点钟的时候叫我一声,我要去接孩子。
陈浮己质疑:你哪儿来的孩子?
胖子笑:又不是我的,替李巧巧接的。
她儿子算起来十多岁了,还需要人接呢。
二胎。
她结婚了?陈浮己其实并没有多感兴趣,只是随口问了句。
胖子从椅子上起来,收拾碗筷。
嗯,嫁了个五十岁的煤老板,可有钱,就是对方有个十多岁的女儿,不省事的很,她这后妈也不好当。
说到这儿,胖子忽然打趣:怎么,后悔当初没接受人家了?
陈浮己嗤笑一声,眼底戏谑:少提,你当初可没少给她制造机会来sao扰老子。
胖子伸手去摸了摸后脖颈,有些凉。
确实当年李巧巧成天缠着陈浮己的事儿,他没少掺和,的亏陈浮己没因为这事儿和他闹掰。
于是连忙自觉岔开话题:不说她了,你那位呢,去北京这么多年了,还没找着,是死是活好歹说一声吧。
胖子口中的那位是池沅,只是时间太久了,他记不清名字了,只记得陈浮己为了一个人非要去北京的决心有多狠,大概这小子这辈子都没这么逼过自己一把。
陈浮己蹙起眉,提起池沅,想起昨夜,心里的烦躁浮闷就油然而生。
哑声:不知道。
见他不愿意说,胖子也就没问了。
原本胖子的算盘敲得挺好,让陈浮己给他看着店,自己下午去接孩子,可没想到陈浮己下午也有事。
陈浮己要去九中看看老李,他回来的次数不多,常常间歇几年。高中毕业后,就回来看过两次。
于是胖子只好把店给关了。
雾城这些年发展得好,连带着当地的学校也办的越来越好。
九中翻修了不止一遍,扩了好几百亩地,与记忆中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差别。
不过墙的高度倒是没什么变化,他还是轻轻松松地翻进去了。
陈浮己凭着记忆去了老李的办公室,人正戴着老花眼镜批阅试卷。
老李带的高一届,学校给他安排的课很少,明明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却还一直心系岗位,不肯下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