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谁?”师弟怪道:“除了沈师兄,你还想要谁?”
辛妄被这个忽如其来的惊喜衝晕了,他还记得沈栖霜说的不让别人知道。
极有可能就是师兄说的,
辛妄想,这是打算给他正名了吧。
“多谢师弟,”辛妄从没有这么高兴过,他想找些东西送给对方,却身无长物。
师弟很是善解人意,见此恭贺又约了要多喝几杯,便催着辛妄赶紧回去准备。
他进屋,转身就看见摆在桌上的吉服,大红长袍还放着一顶冠帽。辛妄年纪其实不算小,按照他们家乡的规矩,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
换好衣服又有人指引着辛妄朝沧阳派大殿走,他知道那儿,平常有什么大的庆祝活动,才会安排在这处。
空间宽敞,能容纳的人多,这座大殿也是Jing心修筑历时有百余年,几次翻新。
跨过门廊,辛妄脚步停留在门槛外。
他遥遥望去,正堂上坐皆是师长,观礼宾客都是师兄弟,内外左右无一外人。再看那正中站着一人,身上穿着与他相差无几,却在衣襟袖口多添了几朵花。
辛妄呼吸停了片刻,他师兄这身已经没法用言语来形容。
按照司仪喊礼的顺序,两人并排而立,中间有一段红绸牵着。
一天地,二高堂,三对拜……
礼成,沈栖霜被人簇拥着回房。
一切都顺利的不像话。
辛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一皱,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随即有师兄弟举杯而来,他便笑着应了,寻常待人冷漠不善言辞的仿佛不是他。
喝多了也没有醉意,辛妄一步步走回房间,还没进屋就见烛光摇曳,台子上搁着一对花烛,彻夜不能熄,是要燃到天明的。
屋里红帐喜被,沈栖霜坐在床榻间,听得有人推门而入,他掀起眼皮看过去。
手里端着一架飞机,这个模型比沈栖霜的双手还要大。
男人不断询问他,“你喜欢吗?”;女人期盼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注视下,一般人都说不出太过火的话。
沈栖霜抬起眼,隻问了一句,“先给我,找机会再砸碎?”
他用最稚嫩的声音,说着不符合外表的话。
“怎么会呢?给你的就好好收着,没有人会弄坏。”男人蹲下来跟他保证。
女人则心疼地抚着沈栖霜的脸,“怎么会这么想?是出了什么事,有话可以跟妈妈说好吗?”
沈栖霜抓着她的手腕,微微侧过头视线对上手腕内侧,皮肤光洁平滑。
“这里的疤呢?”
“什么?”女人顿时不知所措,“你怎么了宝宝?要去医院看看吗?”
“我不去。”沈栖霜还是一脸漠然,“知道吗?你已经死了。”
他从不喜欢沉迷于虚幻的美好,现实没有魔术布,揭开只剩下笑话。为什么要留着这些虚假的人,他们早就离远了,他们不该再扰乱分毫。
这句话让两个大人都慌了,他们担心地看着沈栖霜准备带他往医院去,男人这才进屋没多久,就又要出门,他拿着车钥匙出门开车,女人则抱起沈栖霜。
沈栖霜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抱起来之后他在女人脸上亲了下,说:“不用担心,我已经走出来。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说,妈,我不怪你,我还是爱你。”
他透过眼前的女人在看另一个人,虽然他心里清楚这句话永远都来不及,在那个他还不懂事的年纪,早就丧失了说这句的机会。
揭开魔术布,虚幻的一切消失在黑暗中,留下沈栖霜一人,他是这片世界唯一的色彩——还有手里的那架模型。
他没有太多犹豫,抬手摔碎了又低头看了很久,直到抬起头,周围开始变化……
辛妄站在床边,手指按在沈栖霜染过口脂的唇上。
他渴盼的,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辗转反侧,欲求而不得。
沈栖霜按住他的手,仰起那张美艳的脸,眼里都是辛妄,“喜欢吗?我是你的。”
“喜欢,”辛妄承认,这是他喜欢的样子,“可你不是他。”
说完,他便甩开手,辛妄弯下腰盯着对方的眼睛。
“我很想告诉自己这是真的,可惜没办法,这怎么会是真的?”
“这种感觉就像,我踩在云间,会有脚下悬空的不安。我知道师兄眼底并非都是我,他给我机会就够,我会让他眼里心里都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辛妄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他直起身出了房间。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倘若说一点都没看出是不可能的。他当然可以选择留下,拥有一切他想要的。
风月合适,人也顺意,却不是那人。就凭这点,人与风月两相负。
辛妄身后,同样的漆黑包裹住房屋,浓墨色蔓延开,他转身回头时曾犹豫了一息,终究是看着布置喜庆的房屋和宾客都消失在黑暗里,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