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哭,把蒋东阳给哭醒了。
跟过来的许方赶紧把蒋东阳往后拉“你疯了吧!那是小棉花,经得起你这么揍!!”
蒋东阳一个手劲把许方推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却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笑,音色嘶哑:“我早就疯了。”
到底有六十多的岁数,蒋东阳很快看似镇定下来,其实手都在抖。
他走过去蹲在地上,音色嘶哑道:“来,跟哥回去。”
顾绵脸上还带着泪痕,不懂蒋东阳为什么这样,他无辜极了……也很害怕,小声的叫了句:“蒋……蒋哥?”
这一句成功把蒋东阳扶着他的指尖都叫颤了,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看着顾绵的侧脸,心想:
这就算是地狱,也是最好的地狱。
没有你的日子,我早已活生生在人间那个地狱里熬煎了那么多年。
“起来。”蒋东阳扶着他。
顾绵就着他的劲,却嘶了一声。懦弱的看了一眼蒋东阳,眼睛还泛着水光,却不敢开口说话。
“上来吧。”蒋东阳蹲下,连看都不看他。
半响,顾绵才一点点,轻轻的爬上他的后背。
蒋东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背后半响传来小声的音色:“蒋哥……你你为什么,打打我?”
“不为什么,你欠。”
顾绵难过的垂下了眼,一副又要哭的样子,连蒋哥都不疼他了……
蒋东阳却内心翻江倒海,想着他死后自己一个人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想着自己明明死了,却又重生。
他想不明白了,或许棉花死了的那辈子……才是一场梦。
门口等着的是程然,他不意外的看了眼蒋东阳背上的顾绵,反正他们一直都腻歪,于是开口道:“九爷,今天庄小姐生日……”
“不去。”蒋东阳撂下一句话,进了屋就把门痛快的锁上。
许方也被关在门外,气喘吁吁的看着程然,一脸不可思议:“你知道吗?刚才蒋哥拿棍子揍了顾绵!!”
程然皱眉:“你胡说什么?九爷听见了要生气的。”
明显的不信……气得许方牙痒痒。
而屋里蒋东阳把顾绵放到床上,顾绵被打了屁股,根本坐不下去,只能侧着身呆着。
蒋东阳看他,才露出重生以来的第一个笑:“可怜样儿。”
他给顾绵脱了鞋,拿了个热乎毛巾给顾绵擦脚。
顾绵明显对他的接触习以为常,露出个软乎乎的笑容,躲开他:“蒋……蒋哥,痒。”
傻子,你懂什么叫嫁人?
蒋东阳微微勾起唇,握着他白皙的脚掌,一点点揉捏按摩。
顾绵笑着躲避:“蒋蒋哥痒。”
蒋东阳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继续拿热毛巾给他按摩。
“下雨了吗?”顾绵不解的歪着头看他,看着落在自己脚背上的水珠,一粒又一粒的匀散开,最后化作水痕,仿佛不着痕迹,不用掩饰。
顾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有些慌张的用双手捧起蒋东阳的脸,急迫的给他擦去眼泪:“蒋哥,你别哭,不要哭。”
蒋东阳红着眼睛,仔细的看着他,音色嘶哑到他难以吐露心事,到最后勉强道:“顾绵,我求你了。”
他紧紧握着那双脚,音色像是从喉咙里撕裂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你坏透了,你坏透了”
顾绵就这样看着他,他难以分辨蒋东阳的感情,可是不等他说出什么,先流下的是眼泪。
他不懂……他这辈子都注定懂不了蒋东阳的感情,他的痴傻是天生的,他好似听的懂蒋东阳说的每一个词,可为什么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顾绵从来没有像这样恨过自己,他胡乱的给蒋东阳擦眼泪:“别哭,我不好我”
蒋东阳却是笑了,是失而復得还是万劫不复,他早已不在乎了。
他的指尖都在颤抖,却还是决然的触碰到了顾绵的眉眼。
“我的……小棉花啊。”
他的表情郑重到让顾绵无力思考,他的音色像是一颗糖,融化在了顾绵的唇齿间。
顾绵不懂,他只是个懵懂的小孩,就算将来到了花甲之年,他也依然会是懵懂无知。
这是上天的恩赐,亦是上天的残忍。
他永远不会懂,蒋东阳是抱着怎样的感情见到他。
他亦不知,蒋东阳永远失去他的时候,是怎样继续活下去的。
蒋东阳捂住了他的眼睛,眉目缱卷温柔如星辰,他吻上了顾绵的唇。
顾绵明明是睁着眼的,却什么也看不到。
只是唇上被烙下,如此炙热……的烙印。
随着蒋东阳的手离开,顾绵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他忽然咧嘴笑了,像个吃到糖的小孩子。
“我阿娘说,亲亲一个人的嘴,就要娶她,你要娶我吗?”
蒋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