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点头:“这不废话吗?”这熟悉的问句。顾九又一噎,凉凉地斜楚安一眼。楚安嘿嘿一笑:“扯平了。”顾九面无表情:“”楚安慌忙看向沈时砚:“王爷,然后呢?”沈时砚道:“皇城司将人从开封府衙带走后,半路忽生变故,被一群黑衣人劫了囚车,自此许薛明便下落不明。”顾九满脸惊愕:“劫囚?!”楚安则是难以置信:“这么刺激的事情,我在汴京城生活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顾九忖了忖:“会不会是皇城司丢了犯人,自觉无颜,便将此事压了下去?”沈时砚沉默一霎,慢声道:“自觉无颜必定做不了真,但将此事压下去的一方是皇城司倒极有可能。”楚安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皇城司那群人最不缺的便是厚脸皮。”“不过,这和周志恒的死有何干系?”楚安问道。顾九看他,言简意赅地提醒:“他的舌头。”“如果周志恒所证之言有假,”楚安顿时恍然,语速极快,“这可能就是凶手特意割掉周志恒舌头的‘因’!”这就是他所说的报应?!话落,楚安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忙道:“凶手会不会就是已经销声匿迹三年的许薛明?”顾九却道:“许薛明既然是徐博士的得意门生,定然也是国子监的学生,既是如此,若他重返学内,往日的师生又怎能不识?”楚安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迟疑道:“万一许薛明住在国子监外呢?或是像裴书那般,藏于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再伺机行动。”“你忘了你之前还与我说国子监那附近的巡卫,可比修内司强上百倍,”顾九道,“不过也不排除有这两种可能性。”许薛明曾在国子监内生活,必然是十分了解其内部环境,与她之前的猜测对应的上。顾九沉yin片刻,看向沈时砚:“王爷,那咱们派人再去搜一搜国子监?”“不用,”沈时砚轻声道,“早在搜寻凶器那时,我便已让人将学内各处角落搜个干净,并未寻到异常之处。”顾九愣了愣。这么迅速?沈时砚继续道:“若是按照这般推测,许薛明此案可能大有蹊跷。”顾九点点头。单凭皇城司越职这一点,便是足够让人生疑。还有那群劫囚的黑衣人。又是什么来路?卷宗上对此案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行,就连供词也未有,沈时砚便唤来王判官询问此事。听完此事后,王判官只觉得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背脊一阵发凉,后颈渗出冷汗。王判官不敢隐瞒,当即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详尽讲出:“当年皇城司将许薛明带走后,也把供词和卷宗一并拿走了,眼下这份卷宗,是后来所写。”顿了顿,忧心沈时砚怪罪他失职,又慌忙道:“王爷,您是清楚的,皇城司那群洪水猛兽,下官就算想拦,也拦不住啊。”楚安神情有些古怪:“他们没有文书?”王判官哎呦一声,苦着一张脸道:“别说文书了,除了十几把大刀,连张字条也没有。”那时皇城司若干人各个手持兵刃,直奔西狱,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不合规矩”,一把杀气凛凛的刀刃便架在了脖颈处,吓得他双目眩晕,小腿肚子直打颤。沈时砚眉心敛起:“也没留下什么话?”王判官仔细想了想,方才道:“好像是说许薛明与辽人派遣到咱们大宋的细作有牵扯。”楚安听得浑身一震。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他感到头皮发麻,忙问道:“那许家众人呢?”“此事定然是皇城司那群人搪塞我们的,”王判官叹了口气,“若不然许家上下几十口人早就上了刑场,怎么还会发生之后的事呢。”顾九抿紧唇:“之后又发生何事?”王判官继续道:“许薛明被人劫走,许家便因此遭受责难。其父被罢黜官职,举家流放至岭南,不曾想,途径澧州时惨遭悍匪,几十口人无一人生还。”澧州附近的确匪徒众多,可既为匪,多是劫财,无缘无故的,杀一群被流放的人做什么?越听越觉得许薛明这事疑窦重重。还有一个高世恒。他在此命案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若是无关,凶手又为何大费周折地把周志恒的死嫁祸在他身上?
沈时砚眉头深锁,半响,忽然问道:“当年衙门是如何查明破庙间的男尸是许薛明所为的?”王判官费力地想了会儿,言辞谨慎:“那破庙虽是人迹罕至之地,但附近也有一处村落,便是那处的村民发现了尸体,经仵作验尸,那人是死于中毒,而这毒便来自尸体旁边的糕点。”“便是这时,许薛明的同窗周志恒冒了出来,称他亲眼看见许薛明从一家铺子买了东西,然后往里面加了一些粉末,独身出了城,将破庙那人先毒死,后用石头将尸体的头砸得面目全非。”“咱们的官差根据他所言去查,许薛明当晚的确去那家铺子买了糕点,只不过,城门巡卫不清楚他到底出没出去过,我们的人也只调查出那晚许薛明不在家宅,也未曾留宿于国子监。审问他去了哪儿,他只说被人打昏了,等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被人扔在一处深巷。”“许薛明那番话并无人证,除了身上的伤痕,难以判断所言真假,”王判官道,“等下官再想细查下去时,皇城司就把人带走了。”三人相视一眼,顾九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你可还记得是哪家铺子?”王判官苦哈哈道:“顾娘子,下官能记得这些已是不易,哪还能记得清如此细节?”若不是此案实在过于波折,他也不会时隔三年,至今仍记得这些。顾九抿了抿唇,尝试着提醒道:“你再想想,是不是一家叫‘史氏茶坊’的地方?”尘封在脑海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