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闵眉头一皱,脱口道:“落秋年轻无子,虽是你的贴身陪嫁,可也不好从咱们二房起,就破了府上规矩。”王墨染面不改色,道:“老爷说的是,府上规矩要紧,可落秋同我情同姐妹,德行是这府里一等一的,之前抬了姑娘已然委屈了她,如今二爷要纳妾,媳妇万万不能再叫她受委屈了。”柳氏赔笑道:“咱娘儿俩可不一个心,我也喜欢落秋那孩子,可着满府看,也只她是个尖儿。”又对刘闵摇头使眼色:“老爷,依我看,不若请老太太的示下,这规矩是死的……”刘闵刚还夸王墨染贤惠大度,这会子见她说的僭越,顿时冷了脸,他懒的再管小儿子的糟心事,摆摆手,冲柳氏点头道:“那就请老太太做主吧。”王氏虽是墨染的姑祖母,可也是刘家的老太太,她也不想因个别孙子同媳妇闹别扭,就破了府上规矩,可这前前后后这么多事,不给王家个交代,这事怕也过不去,又顾忌着刘钰同王芙蓉才刚拟定的亲事,同康氏商议后,应了她。林湘园里,王墨染躺在床上,落秋在旁陪着。“你如今做了姨nainai,别再一早一晚的伺候我了,之前的事,是我猪油蒙了心,叫你受了委屈,从今儿以后,我们姐妹互相依靠着过。”落秋虽高兴于王墨染终于有了当家做nainai的样儿,可见她一回来就大张旗鼓的要给自己抬姨娘,心里还是打鼓,郭氏可没叫她这么做,郭氏的意思是,既然刘家和刘钏觉得亏欠王家,那就叫他们欠着好了。“nainai何必呢,之前的事我根本没放心上,做不做姨nainai,我都是nainai的臂膀,nainai可别再为了这些事,惹老爷不快了。”之前抬通房的事,落秋确实没放心上。儿时贴身伺候墨染的丫头有四五个,郭氏独独相中了她做陪嫁大丫头,除了看上她妥帖周到外,也觉得她是个有心胸有远见的姑娘。“nainai,落秋还是得说一说,nainai真不该这会子抬我做姨娘,我知道nainai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想弥补之前那事的缺憾,不叫府里人看不起我,可我是奴才出身,不怕被人嚼舌头,即便被人嚼说是死皮赖脸非要给爷做通房的,也无所谓,nainai,被不被人瞧得起,不在这上头,我自认待人处事不出一点错,横竖我是王家的丫头,没人敢当面儿笑话我,nainai太心急了,咱们该从长计议才是。”墨染打定主意不在刘钏纳妾这事上吃亏,即便是娘家人劝她,她也不想妥协。“我就是要你年纪轻轻就做府上的姨娘,要你比府里所以姨娘都体面,才能咽下这口气,我可学不来秦大嫂子表面和气那一套,况且,那娼妇进门之后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虽没封她做姨娘,可万一她仗着有身子,压你一头怎么办,瞧着二爷待她的样儿,她早早晚晚也会封了姨娘,我可容不得她那身份在你前头。”作者有话说:落秋无奈摇头,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多规劝墨染:“nainai以后行事,还是先同我商量才是,我们拿不准的还可以去问家里太太, 不好, 不好再这样自作主张了。”王墨染微微颔首, 没再多说,就见刘钏从外走了进来。落秋忙起身行礼。刘钏道:“墨儿, 你走了这许多天, 爷直担心你担心孩子,我一早给齐太医递了帖子,请齐太医来给你诊一诊。”他坐到墨染床边儿,颇有些局促, 见墨染不说话,又对落秋说:“爷同秦大嫂子说过了,把东街上那个二进的院子收拾出来给你娘家人住, 那院子是东街上最好的, 又大又敞亮, 明儿就能搬进来。”此次回来, 王家又把落秋的爹娘兄弟全给了王墨染做陪房。落秋又福了福:“多谢二爷。”虽是同落秋说话, 可刘钏两只眼睛只盯着王墨染看,说完挥手叫落秋下去了。墨染见刘钏几番示好,又在她娘家人面前赌咒发誓又陈情许愿的,心里叹了叹, 想他横竖要纳妾, 日子还得过下去, 便也缓了面色, 道:“我瞧过李姑娘写的曲子了,怪道二爷要将她引为知己。”“墨儿,你是爷的结发妻子,爷一直怜你爱你,如儿也一直仰慕你的才学,我们”“二爷不用说了,我原也不是个妒妇,只是恼了二爷没提前说与我罢了。”二人鲜少这般交谈,仿若中间隔着山般疏远。刘钏心里直叹气,他喜欢王墨染也放不下李如是,心里指望她们做娥皇女英,可他又生性怯懦,忌惮王家,没敢同王墨染提要纳妾的事。那李如是名声不好,他怕他一提,直接被家里长辈驳了去,这样一直耽搁着,就大了肚子。王墨染第一次听春花秋月时,也被那曲子意境所吸引,她略通音律,有那么一起瞬间竟是隐隐觉得,她可能真比不上那位李姑娘。自然了,王墨染作的诗填的词也极好,可她毕竟是富贵人家的娇小姐,不知人间疾苦,等刘钏出了仕,历练愈深,再去看她的诗词,难免觉得造作了些。人不是磐石,是如河川一样不断在流动,在变化,一点一滴,潜移默化,指望一个人永远如初,换来的只能是失望,那些“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的绝美词句,也不过是诗书上的一时快意罢了。有丫头在外喊道:“齐太医来了。”打破了此时的尴尬。刘钏忙起身,把墨染扶了起来,又亲去引了齐宏毅进来。齐宏毅给墨染诊了诊脉,又问了问饮食,不觉皱眉,对刘钏道:“nainai这脉象不大好,虽说胎已稳,可也不好大意,切记不能再劳心费神。”刘钏急道:“可有碍?还请齐太医开方调理。”“二爷放心,无碍,在下这就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