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点点头。若芯:“是你接应他吗?”宝琴又点点头。若芯:“那你晚上知会我一声好不好?”都到这份儿上了, 宝琴想不点头也只能点点头。若芯得寸进尺的又问别的,宝琴抿着嘴,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两个女人做贼似的说了半天,直到宝琴捂着胸口赌气说:“哎呀, nainai别再问啦,我这心脏都要跳出来啦。”她是来送投名状的不假,可总有一种被若芯反套路的感觉。她是个庄稼女人, 小时候家里穷, 常下地干活, 故而皮肤比这府里的女人都黑一圈, 也因此显得格外朴实无害。若芯看着她那窘迫样子, 难得弯起嘴角笑了笑,又冲她摆手:“不问了,不问了,那你要记得晚上知会我一声哦, 我保证, 绝不出卖你。”心里莫名觉得这大嫂有点可爱。到了晚上, 真正的贼果然来了。刘钰刚跨进卧室, 就见若芯正坐在床上等他。他转头怒目瞪向宝琴,宝琴吓了个哆嗦。若芯已从床上下来,伸手就要抱他。刘钰推她:“你起开,我身上凉。”虽没抱住,却被她拉住了胳膊,死死的拉着,挣脱不开的那种。夜里无风,屋里屋外便显得格外安静,宝琴刚一从屋里退出来,就听见二爷同姨nainai的争吵声瞬间划破这宁静夜色,突兀地惊动了整个钟毓馆。“二爷怎么敢断了我的补品,这样下去孩子会先天不足的。”“太医日日来给你诊脉,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自去问太医。”“二爷也是盼着这个孩子的,不是吗,你夜里总摸着我的肚子同他说话,我都听见了呀。”“别在这儿胡搅蛮缠,老子不吃你这一套。”“是我非要留下他的,不关你的事。”“你说的什么话,难不成你一个人就能怀上孩子了。”“那你说怎么办,她在我肚子里,又不在你肚子里,你告诉我怎么办。”宝琴万万没想到这两人能吵得这么凶,她一直觉得,二爷会偷偷回来看nainai,那必然是心里头装着nainai,也不过是怀了个孩子,这个生不下来等下一个就是了,这事放在她们京郊县里头,那就不叫个事儿,怎么这里的人这样矫情?忽然,内室里逛逛当当响起摔东西的声音,伴随着若芯的哭喊声。“你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和孩子立刻死在你面前。”院子里的人都被惊动起来,大家穿衣点灯,齐齐朝卧室涌去。田嬷嬷也披衣出来了,见宝琴在正房内室门边上站着直发抖,便问她:“你告诉nainai的?”直到这会儿,宝琴才察觉她捅了大娄子,怯怯地冲田嬷嬷点头。田嬷嬷斥她:“叫你去探探姨nainai的意,你怎么把这事告诉她了。”也来不及骂她媳妇,赶着进了卧室。内室里,丫头们已慌慌张张进来点了灯,就看见,若芯缩在床踏边儿上,手里拿着把剪子,哭着抵在自己脖子上。刘钰吓白了脸,几步上去,瞬间出手,在她还没察觉之时,一把夺了那剪子。又气急败坏的冲下人喊:“把这屋里所有尖的东西都给老子收起来,再闹出来,老子杀了你们偿命。”丫头们慌忙去收东西。田嬷嬷也跟着收了收,走过去劝道:“nainai有话好好说,怎么又动刀了。”可能是被若芯方才的样子吓着了,刘钰缓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随之,胸腔里生出一股子被逼绝境之感,身上暴戾之气毕现,他睥视着若芯满脸带泪的脸,咬牙道:“顾若芯,你够狠,拿刀跟爷叫板是吧。”他恶狠狠的把她从床踏边拉回床上,Yin着脸凑近了她说:“你给我听好了,别以为跟爷玩命,爷就能怕了你,告诉你,老子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见惯了玩命的人,你这点子手段还真不够看的,你再敢闹,你死了不打紧,惹恼了爷,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找人砸了你顾家的医馆,断了你家里人进太医院的路。”这么Yin狠的话,叫若芯立时噤了声,她抬起一张泪脸,愣愣看向他,心里忽就涌出一股悲凉之意,这感觉跟方才求他留下孩子时的难受又不同。她不像他能随时撂出狠话,可说出的话却比狠话还狠:“二爷何必呢,你当初把我接进府里,不过是因为我同苏娘子长的像,是她不肯进府伺候你,你才找了我,我没了,你正好再把她找回来,又何苦虚情假意的做这一场戏。”人若是气狠了,就会抓住一些牛角尖,狠狠钻进去,苏月锦同她说过的话,她埋在心里一天也不曾忘,明明知道那些话经不起推敲,可能说出来伤一回人,倒也够了。刘钰被她的话伤的哑口无言,只觉自己一片真心都喂了狗,他也不过是威胁她罢了,没想到这女人竟毫不留情的拿起尖刀扎向他的心。“顾若芯,你别逼人太甚。”“你我即没有情分,又何苦百般恩爱,即有了孩子就该有担当才是,如今我肚子里怀的是你的骨rou,你却不肯要她,你不要他也罢了,我是她娘,我自会要她,可你却这样拦着,你就不怕午夜梦回,孩子来质问你为何不要她吗?”瞧瞧,那尖刀扎下来还不算,又在他心里使劲剜了剜。刘钰气红了眼,指着自己冲眼前女人大喊:“你说我不要孩子?我不要孩子?”他气急了:“好,来人,去拿落胎药来。”愤怒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激我一句,我回你一句,谁都不肯落了下风,心里头只晓得自己被捅的遍体鳞伤,丝毫意识不到对方也奄奄一息。若芯当场晕了过去。
——次日一醒过来,许太医就被人引了来给她诊脉,昨儿晚上已经连夜诊过一回了。许太医:“姨nainai,这般伤神对胎儿无益啊。”若芯抬眼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