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怎么不回家,天天在我这里溜达。”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姨妈姨爹巴不得我死在外面。”
路兴北是孤儿,父母很早就出车祸去世了,他从小跟着姨妈长大,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很不受待见,所以学习成绩也不好,高中辍学打工也没人管他。
在某种程度上,苏渺和他也算是同病相怜了现在…都是没有爹妈的小孩。
想想也是蠢,迟鹰总说她和他是一样的人,而她也真的蠢得够让人伤心的…居然信了。
她有什么资格和他一样,他们之间云泥之别。
“路兴北,你说这个世界上有人会抛弃自己的影子吗?”
“人怎么可能抛弃自己的影子呢,影子跟在脚下,甩都甩不脱。”路兴北帮她开了可乐,递过去,“喝点嘛。”
苏渺没接可乐,望见地上的菠萝啤,拎了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
“是啊,所以才叫形影不离啊。”
如他所说,那些花言巧语、那些令她开心的小伎俩,不过都是男人对女人献殷勤的手段而已。
迟鹰都这样明明白白地跟她说了,她居然还会陷进去,她真的蠢。
苏渺又喝了一大口,风一吹,眼睛微痒,她揉了揉,很不争气地揉出了眼泪。
路兴北知道苏渺这段时间心情都很低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闷闷地待在她身边——
“你有啥子不开心,你就跟我说嘛,说出来就好了。”
“我说了你会伤心。”
“我再伤心,还能有你伤心啊?”
路兴北将一块鸭脖递到她嘴边,她偏头没接,隻闷闷地喝着菠萝啤:“妈妈走了快半个多月了,我把自己闷在家里半个月没去学校,蛮多同学来看过我,连秦斯阳都经常来。”
“晓得了,那外地崽没来。”
苏渺心头一阵泛酸:“他之前忙竞赛,一周前才回来,回来了,一句话都没和我说。”
“你们在一起了?”
“早就在一起了。”
路兴北低头啃着鸭架子,辣的呼啦呼啦的,眼泪都快辣出来了。
“我所有尴尬瞬间,他都看到过,他比我自己都更了解我。他用他的衣服给我挡过大姨妈、他送我最想要的洋娃娃、他一眼就能认出我送的贺卡、我给他的山寨打火机他也一直用、他还买断了江对面的大楼三分钟霓虹光给我看星星、陪我去成都看妈妈……”
苏渺用袖子擦着眼泪,越说越伤心,“这怎么能是假的呢。”
“不是假的。”路兴北忍着心里铺天盖地的疼意,说道,“但人很复杂,有时候是真的,但有时候,他又会变成另外的样子。比如我认识一个外卖骑手,他平时笑嘻嘻对人好耿直仗义得很,有次我出小车祸他还主动来医院陪护。但他很吝啬,吃饭绝对不会主动开钱,就装傻充愣等你掏钱包,你说不上他不好,但你也不能说他有多好…”
“路兴北,感觉你也成熟了好多,不像以前认识的时候那么二了。”
路兴北笑嘻嘻地又要伸手揽她,被苏渺挡开:“你再碰我、我就回家了!”
“好好,我不动手。”他抽回了手,耸耸肩,“我觉得不一定是假的,你这么好,如果是我也肯定会天天製造小惊喜小浪漫,只要能让你开心。但就像我刚刚说的,人就是很复杂,在另外一些事情上,就会有另外的原则。”
听他这样说,苏渺心里好过多了,也能够想得通了。
是的,迟鹰和她一样,他们都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小孩,所以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一点微渺的光,都会竭力抓住。
两个浑身冰冷的人如何靠在一起抱团取暖?
苏渺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我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路兴北端起菠萝啤,和她碰了碰杯,也一饮而尽:“妙妙,我那天说的,我供你上大学是真心的。”
“谢谢你,但是不需要。”
“你还想退学啊?你晓不晓得,我现在都后悔了,出去闯了这大半年,我才知道知识文化的重要,没有文化,我连听你说话都费劲,想了解你,但是都没办法真正了解你…”
苏渺看着路兴北:“如果我退学了,我就跟你一样了,这样你不就能了解我了?”
“我不想你变成跟我一样的人,你忘了吗,我是你的备胎,最后走投无路了,我永远是你的依靠。”
她抱着膝盖:“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我多半会被退学,这已经不是我想不想退的问题了。”
“还没有到最后的绝路嘛。”
路兴北望着江边滚滚的浪涌,指着江对面灯火通明的玻璃大楼,“以后你要住到那边去,我可能一辈子都住不进去,妙妙,我的意思就是说,但凡有一丁点机会,人都还是要往高处走。”
苏渺看着江对岸的绚烂霓虹,那是她和妈妈曾经那样渴望的美好。
人要往高处走,这句话苏青瑶也对她说过。
这么长时间,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