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说错,真的会很难忘。
但是,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当我按着阿姨给我的住址,跟着搬家公司的车抵达,那栋房子前面除了停着载着我的行李的搬家公司的车之外,还停着另一辆搬家公司的车,有人正从同一栋房子搬出来。
我一踏进阿姨说的住址的那间房子,一阵洪量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大喊着:「这款郎,艾呼伊死啦!」(国语翻译:这种人,就是要让他死啦!)
我战战兢兢地进屋,趁着空档唯唯诺诺地开口问道:「请…请问?」
「你看,这种人年纪轻轻不好好做人,居然去学人家什么性侵害…是不是应该呼伊死…」他指着电视,咬牙切齿,一副义气愤慨地对着我说。
「什…什么?」我当下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得乖乖跟着看电视上正在播的新闻报导。
「小陈仔,你安奈,欸尬郎惊着啦!」(国语翻译:你这样,会吓到人)另一个中年人坐在后头说道。
小陈仔这才像突然正视到我的存在一样,「不好意思!…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请…请问一下,这里是不是玫瑰大楼1618号?」我唸着纸上的住址问道。
「没错啊!小姐你要找谁?」
「真的是?!」天啊!我真的不愿意听到这个答案。
「是啊!不过,应该是公寓啦!不是大楼!」
「那…请问玫瑰大楼在那里?」我不放弃又问。
「这附近应该没有玫瑰大楼喔!你应该是要找玫瑰公寓吧!」
「那…请问…陈安顺先生?」
「就我啊!」他用着他从我踏进门开始就一直中气十足的语调说着:「你是飞飞的外甥女!跟着飞飞叫我陈伯就行了,飞飞有跟我说过,她的外甥女会搬过来,还要我把钥匙交给你!…明仔,你这步棋是下好了没有,怎么想那么久?」
这一切,一定是那里发生了误会,不应该是这样的。
事实证明,「天堂」这两个字在每个人心中是会有出入的。
在踏进这个房子十分鐘之后,我终于搞清楚阿姨口中「梦想中的天堂」到底是什么样子。
所谓的管理员,事实上并不是一般普罗大眾所定义中的管理员,陈安顺先生基本上是这栋公寓(没错!是公寓,并不是大厦)里的住户兼其中几户的房东,只不过,已经退休的他平时最大的休间就是坐在一楼的门口和来找他的人一起下盘棋,虽然如此,但是门口还真的弄了一个柜台,就好像一般的管理员一样。
「小姐,是这里没错吧!那我们要把东西搬下车了!」搬家公司的大哥在一旁催促着。
我好像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让搬家公司的人将我的东西搬下车,搬上这栋公寓的五楼。
我站在客厅,从落地窗看出去,只看到几棵幼小的树,风一来的时候摇摇欲坠,单薄地立在一块空地上。如果这个是公园,那么我不敢确定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水洼能不能形容成水池,这样的地方,连隻狗要找个遮阳的地方似乎都有点困难,我实在无法想像亲子来这样的地方能做些什么?
当搬家公司的车离开这个房子,另一辆一开始就停在房子外面的搬家小货车几乎在同一个时候开走。
原本应该住在我隔壁,有一身好厨艺的帅哥,在我搬去的同一天,搬走了。
不可能的,一定是那里出现了问题,情况不该如此发展到完全不合乎想像。
我带着成惶成恐的心情,打扫环境,将必要的东西开箱归位,忙了一天之后,我在夕阳西下之际,走出大门,往阿姨口中图书馆的方向找晚餐吃,绕来绕去,却只能在方圆五百公尺的路途中,找到唯一还能符合「藏书」功能的地方-xx租书连锁店。
在租书店的后面找到所谓的美食街,也不过只有三家小摊子在营业,其中一家卖牛rou麵的就在街尾,老闆穿的白色汗衫,微微发黄,在高温热炉旁,似乎已浸满了汗渍,远远地,好像就能让我闻到汗臭味,见我点了牛rou麵,咧开了嘴笑,露出一口嚼檳榔的人才有的血盆大口,一边下麵一边豪迈地说:「小姐,你识货!」
我倒不担心汤头好不好,倒是担心他讲话的时候,檳榔汁会不会掉进牛rou汤里,红烧牛rou汤是深色的,檳榔汁是红的,要是真的混在一起,我的眼睛会分不出来,但是我的胃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妥协。
至于公寓四周的植物,真的被照顾得很好,…小白菜长得既绿又白,藤架上的葡萄一串一串结实累累,木瓜应该再过不久就能收成了吧!我开始怀疑,其实我不是住在什么公寓,而是住在菜园旁的工寮里!
我在既大又绿的木瓜树叶夹缝中看到了「玫瑰公寓1618号」既斑驳又混沌的门牌。事实证明,1618和1618真的不一样,放大了1000倍之后,又那里来的黄金比例。
当我拎着晚餐回家,大门前空空盪盪,小陈这个随时随自己的心意变换为管理员和住户的人,已不见踪影。
然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