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里,雨声,思楠的哭喊声,钢管的击打声混迹在一起。
男人被铁链挂了起来,脸上汗水淋漓,手上早已磨出了血痕。他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震荡在整个破旧的工厂。
身旁的男孩皱了皱眉,从男人兜里掏出手机。他看了看来电人,熟人。他突然笑了起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手上举起钢管,再次狠狠地打在男人右腿上。
他举起手机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汗水滴进眼里,男人忍住辣意,看清了来电人。
几个小时前。
手机已关机的提示音在江宴耳边响起。他知道季楠在上课。他不顾团队的挽留,执意要开往萍县,找寻季楠。他必须尽快赶到她身边,在她看到网上的舆论之前。
事出突然,悠悠之口怎么能堵的全。
他什么都能放弃,唯有季楠,不可以受到伤害。
在各种合作伙伴的短信和电话轰炸下,未属名的两条短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蒋汽汽车厂
——我是程诚,我要你一只腿。
江宴随即点开发来的图片。
江思楠被绑在椅子上。他的腿上立着一张纸条的照片。
——61215:30116国道c699nl
江宴再熟悉不过的了。那张纸条是江杰阳交于货车司机程鹏的。
多年前,6月12日15点30分,116国道上一辆牌照是c699nl的轿车与货车相撞。一死一伤。
江杰阳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司机程鹏有期徒刑。
江宴打电话拜托楚琳晚一会帮他传话。
转而掉头,开往蒋汽汽车厂。
“江宴,你觉得你赢了么?程鹏有两个孩子在我手里。”江杰阳挂断电话,看着一玻璃之隔,拍桌而起的江宴,笑出了声。
他断送的,是未来,这是一场好堵,他愿赌服输。就算下水,他也要给江宴扣上两条人命,让江宴愧疚一辈子。
他以为他们早就停留在了七八岁,江宴直接将车径直开到了仓库里。下车时,正听见自己儿子,对着蹲坐在地上,拖着脑袋看着来车的程诚喊话。
“我爸来了,你完蛋了,敢绑我,等会儿就给你逮起来。爸,你终于来了。”
“闭嘴。”江宴疾言厉色。
“他答应带我去找妈妈的。”江思楠感觉很委屈,即使绑着的脚也在使力想要踹骗他的程,诚。
可惜程诚,自始至终没有把江思楠放在心上,他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紧紧盯着眼前人的脸。
那是他不知多少次做陪。他被女人拥着,抽了无数杯酒。当被经理称为a市大客户的女人将手掌伸进他的衣服里胡乱摩挲着他的胸膛时,他伸出手,上面是用水笔歪歪曲曲写的却是江宴的名字。
江宴谁人不知,可惜了,季楠他妈的是哪里冒出来的。女人酒Jing上头,触摸到八块腹肌让她肾上腺素飙升,她越说越来劲,将话一股脑地倒出来完。
江宴,季楠,他讲不出,只得张这嘴模仿着那人的口型。
女人笑,他也跟着笑。
那一夜,他很高兴,非常高兴,他把女人Cao的爽到翻白眼。
那是他不知多少次做小偷。唯一不同的是,他偷的,是他自己的阿爸。他在某个赌场找到了阿爸,那是阿爸出狱第二天。他攥着满是钞票的钱包,隐匿在赌场角落里,看着阿爸被人群殴,看着阿爸被扔在寒冷的街边,活活冻死。
适者生存,阿爸,我接你班。
那么多年,他辗转多地,研究着路线,最终他将视线放在了某个偏远的县城。
——江宴。他张口,终于,终于,他笑了起来。
他积攒着仇恨,都想算在江宴头上。
他撅了撅嘴,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宴的右腿。
在他的世界里,腿就是一切。
江宴接到程诚的示意,自觉地脱掉手表,弯腰捡起铁链,一圈一圈先捆在了左手上,向程诚走去。
“爸,你干什么?”江思楠的声音走了调,不敢相信眼前江宴会主动让程诚将他的手绑起来。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啊。他以为江宴会拯救他于水火之中,如今在干什么。
程诚目光落在了江宴左手的戒指上,他撇了一眼男人,硬生生地要把戒指拔掉。
“那是我爸妈的结婚戒指。你怎么不去死。”
“江思楠,放尊重一点。”江宴忍不下去了,他不知道程诚会不会伤害江思楠。
这是他欠的,他任凭处置。
程诚端详着手里的戒指,上面刻着季楠名字的缩写。他想起季楠坐在后座上,将双手搭在他的腰上,翩翩秀发飞舞在他身侧。
他看在邻居的面子上。
他咧开了嘴,找到破旧的遥控器,将江宴吊起。捡起地上的钢管,双手持着就要往他右腿打去时,他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