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风过后仍有小雨飘飘。陈谦和睁开眼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淅沥淅沥的雨声对着天花板发呆。许久不曾有过脑子空空的状态,就像雨水把空气中的尘埃都洗落,细不可见的颗粒沿水流飘荡去一个未命名的远方。陈谦和想起那隻豆腐墙上的黑豆猫,又想起一些别的事情忽而浅笑。
「笑甚么呢?」
江川立在门边问道,饶是他的声音再轻还是把陈谦和给吓着了。他语气里带着豆大的不满对床上的人说:「你倒是睡得挺好的。」
陈谦和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对着已经没有人的门边哧哧地笑。
站在客厅与饭厅之间的梨树没被风吹没被雨打,昨天仍枝叶茂盛,不知怎的,竟然一夜间掉光了叶子,只剩下散发清香的果实掛在树上,不清楚的人还以为这是一棵假树。陈谦和用扫帚把叶子集中一起铺在树根上。
昨天的新住客喝酒喝成一摊烂泥,今天起来肯定会宿醉不舒服。陈谦和做生薑大枣养胃粥。他把薑切丝,切出一小垒后顿了顿。
江川在一旁问:「怎么了?」
「不知道他吃不吃薑,不吃的话薑丝有点难挑出来,还是切片吧。」说完陈谦和改为切薑片。
在洗西红柿的江川安静了一小会儿,等陈谦和切完薑片才悠悠地说:「这么体贴吗。」
陈谦和在埋头处理瘦rou和豆腐,rou切片豆腐切块,还洗了一点小白菜,接过江川洗好的西红柿一併扔进汤锅里煮解酒汤。忙完这些,他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些透明的ye体进去,端给坐在饭桌边上休息的江川。
江川嘴上说着「我不渴啊」,手里握住杯子往嘴边凑,突然一股刺鼻的酸味窜进鼻孔里。
陈谦和一脸平静地问:「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
杯子里的不是水,是醋。
江川哭笑不得地放下杯子,「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佛啊,也不是甚么都不执着。」
陈谦和点点头说:「我看出来了。」接着翘起两边嘴角:「我高兴。」
新住客不是唐垣那种日夜颠倒的人,早饭时间点到了就揉着太阳xue从房间里出来。他仍有些迷糊地看着饭厅里的老闆和员工,先是道歉再是道谢。
江川打量起这个昨晚醉酒咬人的人,皮肤白晳得发亮,剪了个普通的学生短发显得特别年轻,眼睛狭长眼角尖尖却不让人觉得刻薄。整体气质乾净得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很难与房地產开发商联想到一起。
陈谦和盛了三碗粥和一碗汤放到桌上。住客看着自己面前比别人还多了一汤的早餐一动不动。
陈谦和说:「粥是养胃的汤是解酒的。」
住客的眼睛绕房子转了一圈,扬起眉毛问:「这里是民宿?」
陈谦和笑着点点头。员工把自己碗里的红枣挑给老闆。
住客仍是狐疑着问:「不会在我走的时候叫我给甚么费甚么费吧?」
老闆和员工可算知道档案上的「爱财」是怎么来的了。
江川一边搅拌陈谦和的粥一边说:「你要是觉得不能白白吃了我们的东西可以缴饭钱。」
陈谦和给了江川一肘子,转头对住客说:「昨天你喝醉了说起工作的事情,如果入住这几天要应酬可以提早通知我们,我们有空就给你做解酒汤,晚上吃一次早上吃一次可以加快减轻宿醉的情况。」
住客狭长的眼眶瞪大了几分。江川赶紧澄清道:「我们民宿不骗人的,每顿饭缴个二十块钱就可以了。」
陈谦和似乎被气笑了,一勺一勺吃起被搅拌得不再发烫的粥。
钱来钱去的交易抵不上肚子饿的生存问题,住客大口大口地吃起早餐。他拨开薑片舀起粥和红枣吃进嘴里,红枣细腻的甜味补充了糖份但又不过甜,薑带来一丝热辣让胃剎时暖和起来,吃到最后有一点点的咸味反而带出米的甘甜。解酒汤略带酸味令人提神又开胃,豆腐熬得既有豆香又有rou香。住客吃得满头大汗但停不下来。豆腐烫着他的嘴,他张大嘴巴哈气也不愿意把豆腐吐出来。
早饭过后陈谦和给住客办理入住手续,确认对方是「钱奄」无误。在缴房费的时候钱奄真的多缴了饭钱。
「你们有认识相熟的本地导游吗?小岛这个范围的。」钱奄问。
不管是本地还是非本地,江陈二人除了民宿住客,基本上不认识小岛上的其他人。陈谦和睁着一双狡黠的眼睛看向江川,指了指楼上。
江川道:「还没醒吧?」
陈谦和跟钱奄说:「你急着出门吗?不急的话我们民宿有一个住客可以带你走走。不过他现在还没醒。」陈谦和嚥下口水说了句不知道真假成分是多少的话:「他对小岛挺熟悉的。」
钱奄没拒绝,回房里洗了个澡,耐心等导游醒来。
唐垣的作息时间江川和陈谦和都领略过,看着墙上的时鐘一点一点走向正午,陈谦和坐不住了。这时大门打开,狗摇着尾巴进来准备吃午饭。妙计心生,陈谦和快步上前把狗领到唐垣房门前,用手机播放狼嚎的视频。狗听了果然跟着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