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奄昨天聊电话时说了今天走,天刚亮就敲响老闆的房门办理退房手续。老闆眼睛半睁半闔地检查钱奄的房间。
「这么早,工作这么忙啊。」陈谦和打了个哈欠。
钱奄整装待发地靠在门边上,似笑非笑地说:「赶回去买字帖。」
陈谦和看了看天色,除非钱奄的回程路线极远,否则这时间点回去了可能商店都还没开门。他回头朝钱奄皱起鼻子做了一个受不了的表情。
鸡飞狗跳地相处了几天,虽然交流不多,但每次聊天都投石进湖动荡不已,这让陈谦和脸上露出了不捨的表情。钱奄却是两袖清风的样子,摆摆手就去赶第一班渡轮离开小岛。
钱奄有伴侣但不是一起从民宿离开,可想而知任务没有成功。回笼觉睡不成,做早饭又太早,陈谦和在这个已经熟悉了的空间里有点茫然若失,比飘浮在大海上迷失在丛林里还要茫然。他坐在梨树下有意识地放空脑袋。
一个个像铃鐺一样的果实牢牢掛在树上,旧叶掉了长新叶,儘管陈谦和不清楚梨树的生长过程,但他知道这种换叶情况不正常。他坐在树下许久也没参透出甚么东西,倒是闻梨香闻到鼻子麻木了。
江川下楼的时候看见梨树前坐着个人,那人明明不是海里的花园鰻但江川仍是放轻了脚步,尽可能不惊扰对方。梨树随风朝楼梯的方向招了招手,那人初时呆滞的目光飘进了零星的波动,一寸一寸移至江川所在的地方。
陈谦和的眼睛原本就明澈,此时更像一汪雨后的清泉。他无思无想地看着江川走进厨房。一树之隔,咫尺天涯。
江川用虾rou加香菜、韭花和一点点生蛋白做成rou馅,然后用最简单的方法包出二十隻餛飩,每一隻都长得像下雨天掛在窗边的晴天娃娃。在餛飩下水煮的时候,虾壳可以伴葱段下锅炒香,加热水直接煮成汤,再加一点点麻油,海鲜与芝麻的香味顷刻弥漫整个空间。
直到江川做好早饭陈谦和都没有挪位置。做好的餛飩还热着,江川拿起桌上的新档案走到陈谦和身旁坐下。昨天收到一对老夫妻的档案,陈谦和翻阅了邮件没找到他们的订单,反而找到一个明天双人入住的订单。
江川摊开档案。
许可,女,学生。联系电话对应上订单上的号码。
双人入住,房号102,入住3晚。
注意事项:声量过大。
没有重要事项。
周胜天,男,学生。
双人入住,房号102,入住3晚。
注意事项:声量过大。
没有重要事项。
「怎么是三晚?邮件上他们订了四晚。」
「这个档案应该不会出错,可能是他们要提早退房吧。」
陈谦和的肩膀登时垮了,「又有事情要发生吗?」
江川指着纸上的「声量过大」问:「这是甚么意思?」
这一对学生明显就是情侣,同一个房间还声量过大,让人不得不往歪的方向想。陈谦和立马不纠结提前退房的事情了,抓了抓后脖子问:「这个要怎么跟他们沟通啊?」
江川的脸微微发红:「就说有其他住客反应有噪音打扰到休息吧。」
「哦。」
曖昧尷尬的馀韵还没散,员工强行结束工作会议,拉老闆吃早餐去了。餛飩的虾rou弹滑,韭菜味浓,互相提升了甜度。汤头清爽解腻,喝得了第一勺就不会剩半滴在碗里。
陈谦和没改吃得直哈气的习惯,他跟江川说:「要是之后民宿办不了,开个早餐店也好。」然后他自顾自地算起开店成本,材料成本,每天客量,菜式,回本期,在考虑到处理每天剩馀食材时他终于住嘴,「好麻烦,还是不开了。」
钱奄住过的102由单人间变成双人间。估计是因应住客的需求配置了一个大衣柜,里面掛了好些衣架。整体装潢比之前的更加简洁时尚又带点俏皮可爱,例如用一面墙做了一个大时鐘,角落里有一张像鸡蛋一样的吊椅。配色用了粉蓝嫩黄这种比较活泼亮丽的顏色。床对面有一个大的梳妆桌。浴室里有一个能容纳一双脚大小的面盆。
退出房外,江川感叹了一句:「好青春啊。」
老闆今天有点蔫巴,动作比平时放慢了一倍。午饭后他给狗套上之前的民宿宣传广告牌让狗去拉客。江川把狗叫住,让狗拉上滑板车。昨天狗回来的时候纸皮上写了取货时间,但没有标明费用,江川在滑板车上放了一包从厨柜里找到的茶叶,又写了感谢信。
看着狗出门,江川问陈谦和:「之后几天都客满的情况,怎么还让狗去拉客?」
陈谦和呶嘴道:「增加成功机率啊,不想失败。」
失败的结果是甚么两人都十分清楚。江川不笑不恼地看着陈谦和:「如果成功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这句话从语法上来说令人费解,但不妨碍陈谦和解读。他低下头去撕手上的倒刺,问:「找到就是可以在一起的意思吗?」
离民宿不远的码头上停靠了一艘渡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