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朝会还有一阵时辰,众臣卿都在外等候,眼瞧着不远处走来两人。
都是一身朱红色朝服,踏着晨曦朝阳而来。
最惹人眼球的便是,两人手牵手,并肩说笑着。
虽看不清面容,但余人一瞧便知,是齐王殿下与齐王妃。
这倒真是有古以来的奇观了。
大抵百年以后,他们二位也会为后人传颂,男女婚恋,并不是要女子甘于内阁、相夫教子,妻子也可站在丈夫身旁,与他并肩同行。
“都说人逢喜事Jing神爽,齐王殿下今日瞧着当真是容光焕发。”简是之与江稚鱼刚一走近,就有人上赶着来问候。
“可不是,我还听说呢,王妃可是王爷跪在陛下寝宫外三天三夜求来的呢。”其他人一言一语打趣着。
这事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江稚鱼虽是朝中炽手可热的人物,但皇帝也是最忌讳君臣勾结的,况且是王爷与臣子成婚这般史无前例之事,他起初自是万般反对的。
但却架不住简是之铁了心只娶江稚鱼一人,就差带个剃刀来,若再遭反对,便直接原地做了和尚。
简是之笑而不语,尽听着他们说些或真心或假意的赞许逢迎,忽而眼神一转,却在人群后的一处角落里瞧见一个人,孤孤立在那儿,乍一眼便能瞧出通身的落寞之感。
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嫡亲兄长,从前的太子殿下,简明之。
他一身官服站在檐下Yin影里,与他视线相碰之时,他却撇过眼避开了。
简是之忽而心内不大舒服起来,幼时是简明之亦父亦师带着他,整座皇宫里他与他最是亲厚,而如今,竟疏远如陌生人一般。
上一次见他,竟也是上一年的事了。
他与江稚鱼成婚时,自然是请过他的,而他作为兄长,也理应到场,然而他却没来,也并未差人递过话。
他是怨自己的吧,简是之心内暗想,他该是怨自己,明明是他的亲弟弟,却将一个外人护送回皇宫,扶他夺了他的位。
江稚鱼也瞧见了简明之,自打他搬离东宫后,就再未上过早朝,而今日突然前来,所为何事她已猜到了。
年后就要令他支藩,算一算日子也是该到了。
江稚鱼轻轻晃了晃简是之的手,示意他过去简明之那边。
简是之心领神会,与江稚鱼一同走过去。
“大哥……”他明朗笑着唤道,便是还想如小时候一样,将他当做最亲近的人。
但简明之却并未理他,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简是之再欲近前,却见禁军开了殿门,朝会开始了。
简明之也似避着他一般,大步迈入了殿内。
简是之只好随他身后入内,与江稚鱼一左一右分立两侧。
皇帝端坐于龙位之上,先是照例过问了各地方近来的事宜,并无特殊后,竟默然了一阵,而后对身旁传令官颔首示意,便宣了两件事。
一则,便是如朝中众人猜想的那般,令简明之即日启程,离京支藩。
二则,是萧贺那边传来战报,前线战事不容乐观,西境屡次偷犯我朝边境,掠地杀人,肆意挑衅,恳请朝中派遣Jing兵,将其一举击溃,免除后患。
简是之默然听着,已明了再不多时,定然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过他也无甚多忧心,朝会后,陛下留了简昀之、江稚鱼与几位将军一道商议此事。
简是之便孤自回了府,等到晚间天色稍暗时,江稚鱼才略显疲态地回来。
简是之连忙奉上茶,为她揉捏肩颈,等她稍作休息后,便询问起他们白日里商讨的事宜来。
江稚鱼啜了口茶,缓缓道:“却也并无其他,朝廷出兵征讨一事算是敲定,不过由谁领兵,又出兵多少,尚未定下。”
江稚鱼离开垂拱殿时,简昀之与几位将军仍在里面,他们之后商议的都是具体的出兵事宜,定下后自会有令旨传给她。
大梁到这一朝,边境不和之事不算少有,大抵都是不疼不痒,也不大被君主搁在心上,是以简是之便想着,左不过出兵震慑一下,且不久前苏溢与西境勾结叛乱被平定,西境自然元气大伤,想来眼下也是闹不成什么气候的。
如此想着,简是之便觉得前朝一应事体自有陛下与太子坐镇,如今简明之既已要支藩,那他要前往江宁一事,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
拿定主意后,他便对江稚鱼道:“我出去一下,你先用晚饭,不必等我。”
江稚鱼虽不知他到底要去做什么,却也并不想要多过问,只点了点头:“早些回来。”
垂拱殿内烛火高燃,依旧亮如白昼。
简是之远远望见,便知陛下仍在里面商讨政事,当下他心内便觉,若是将大梁历来的君主按照勤奋努力排个名,那今朝的陛下绝对是首屈一指。
果真刚至廊下,叶内侍便上前来躬身一礼:“王爷,秦王殿下在里头。”
简明之在里面,他倒是没想到,他此刻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