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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缓缓驶入东府街。
夜色正浓,长街空旷,四下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一个乞丐蜷缩在黑魆魆的墙角,瞧见牛车,立即坐直身子,向王夷甫比划了个手势,示意并无变故发生。
支狩真走下牛车,手提长剑,来到东府街北排左首第三户人家门口。他的Jing神力延伸出去,覆盖整幢宅子,很快发现了那名呼呼大睡的魔修,以及十来个埋伏在宅子四周,张弓搭箭的永宁侯府侍卫,其中还有几个来自博陵原氏的好手。
门阀的尊严不容轻侮,即便博陵原氏内部对支狩真还有些争议,但还是派出好手,全力支持此次行动。
剑光一闪,门锁无声断落。支狩真跨过门槛,径直走向内室。黑暗中,他强大的Jing神力量就是最敏锐的眼睛,清晰观测到那名魔修侧躺在靠墙的檀木床上,睡姿形如长弓,呼吸稳定有力。
在卧房的门背后,贴着一张示警符箓,屋梁上还盘旋着一只类似于魔魂的东西,人头大小,双目发绿,拖着一根长尾,呈现出半透明的灰黑色。
支狩真并不在意,从容推开房门。示警符箓当即自燃,发出尖锐的啸声。屋梁上的魔魂也低吼一声,恶狠狠地扑将过来。
魔修随之惊醒,本能地挺身跃起,手指就要掐动术诀,反应不可谓不快。
“噗嗤”一声,一缕明锐的剑光破空掠起,先穿过魔魂,再刺入魔修眉心,剑式连贯流畅,一气呵成。
魔魂尖叫着碎灭,一点殷红的鲜血自眉心沁出,魔修“扑通”跌倒在床上,气绝身亡。
下一处,集庆坊。支狩真长剑回鞘,转身出门。随后,侯府的侍卫进入卧室,收拾干净尸体,抹去一切痕迹。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支狩真和王夷甫弃车急行,一连转战十多处,将当日截杀支狩真的修士一一斩杀。
“世子,前面就是长干里,也是天魔门安插在建康的一个秘密据点,那四个天魔门的修士暂住于此。”站在巷口,王夷甫往内望去,巷道幽深曲折,像一条匍匐在黑暗中的长蛇,呈现出模湖的轮廓。
“另一头的出口封住了么?”支狩真扶剑问道。
“这是条死巷。”王夷甫答道。
“真是自信,不愧是云荒最强大的魔门。”支狩真笑了笑,居然连逃生的后路都不需要,可见天魔门的魔修有多猖狂。
“世子……”王夷甫瞧了瞧支狩真,踌躇道。
“什么?”
王夷甫嘴唇翕动,他想说天魔门的背后是人族第一高手裴长欢,他想说博陵原氏的援手已经离开,侯府的侍卫也全部撤走,没有人愿意得罪天魔门,他想说世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看着少年在夜色下从容的眉宇,看着那柄丝竹剑在黑暗里徐徐出鞘,清冽的剑光一寸寸亮起,他突然意识到,没有什么能阻挡这柄剑,阻挡下一刻绽放的耀眼光芒。
王夷甫沉默着,忽而笑了起来:“能死在主上的绝世剑法下,是他们的荣耀。”他以臣属之礼,躬身目送着支狩真步入深巷,犹如闲庭信步。
“砰——”破门声撕开寂静,雪亮的剑光乍起,像一道疾烈的惊风直卷而入。
第一个跑出来的天魔门修士瞥见剑光,喉头便觉一凉,血水飙出脖颈,他目露惊恐之色,摇晃着往后仰倒,气绝身亡。
剑光顺势一转,绕向其后的天魔门修士。此人双掌疾拍,呼啸如浪,击出重重叠叠的绵密掌影,同时从他天灵盖内冲出一道浓烈黑气,化作一头青面獠牙的凶魔,躯体如豹,长尾似蛇,咆孝着扑向支狩真。
支狩真剑势不改,剑的疾风却散开,分化成丝丝缕缕的微风,飘渺如幻,无孔不入,瞬间穿过了密集掌影,千丝万缕的细风重新倏而合一,直射对方咽喉。
“噗嗤!”鲜血迸溅,一剑入喉,魔修闷哼着倒下。丝竹剑倒噼而回,后发先至,将扑到支狩真面前的凶魔一斩为二,化作腥臭的黑烟散开。
“原安,你好大的胆子!”“你等着我天魔门的疯狂报复吧!”奔出来的两个魔修神色大变,厉声喝道。
左边的魔修直冲而来,犹如怒虎扑食,势头彪悍凶勐,背后浮出自身的法相:一座巨大的九层黑塔嵬巍伫立,魔气森森,环绕片片愁云惨雾。魔修探手一指,黑色魔塔凌空压下,发出惊心动魄的呼啸声,罩向支狩真。
右侧的魔修却抽身飞退,背后升起的法相则是一名天魔姹女,娇媚窈窕,肤光胜雪,半解的罗裳垂下一根根霓虹飘带,环住魔修,拖着他加速向门外飞逃。乍一看,倒像是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