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珞王拉到皇太子生前画的叁幅画前狠狠地教训了一通后,蒙杺莯总算准备振作起来了。自皇太子逝去后,她就一直躺在床上,醒着就落泪,哭累了就睡,清醒的时候不是假装他还在,就是一门心思想跟他走,不愿思及其他。珞王的手段虽然粗暴无礼,但行之有效,就像走在错误的道路上被他一脚踹了回去。
蒙杺莯第一次意识到这张高足床是如此空旷,一想到自己身边永远都不会再有他,泪水剎那又溢满了她的眼眶。
不行!我不能老是哭个不停!蒙杺莯马上用手背拭去泪水,阻止它又一次顺着鬓角滑落,沾shi绒枕,为了防止自己又会沉浸在悲痛中,她索性起身。
在晨浴时,蒙杺莯想起自己第一次见皇太子就是在浴池中,想到自己当时的狼狈模样,她想笑,可是本应浮现在脸上的笑意却瞬间化为悲伤的泪水,在泪水再次绝堤之前,她索性将整个人都泡在水中,将咸shi的泪水与温暖的池水融为一体,待情绪稳定许多后,她方才起身穿衣。
离开浴房时,蒙杺莯见隐娘满面忧虑地站在门外,想必是因为上次她进浴房时就试图淹死自己吧,那次她是被珞王救回来的,回想起当时他的愤怒和威胁的话语,蒙杺莯这才觉得他应该是在担心自己。
昨天珞王告诉蒙杺莯让她今日随他到封郡,但她并未依他所言收拾东西,因为她在皇都还有事要做——查出是谁杀了皇太子!
「隐娘,兏崢在府里吗?」蒙杺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情绪正常,但只要看到跟他有关的一切,她依然抑製不住泪水的溢出。
「太子妃殿下,我在。」昨天珞王特意叮嘱兏崢守在蒙杺莯身边,所以今天他都会跟着她。
「他已经不在了,我不再是你们的太子妃,以后还是叫我杺莯吧。」蒙杺莯的声音带着些许颤音,喉咙哽得厉害。
隐娘和兏崢对望了一眼,只得应声。
「玄泽呢?」
「玄泽被任命为宗辅,已经搬出去了,前日来向我们告别,小姐在房里睡着,他不忍叨扰,所以托我们代为转达。」隐娘回答。
蒙杺莯点点头:「玄泽Jing明能干,他任宗辅也是实质名归。」
「小姐,这些天你都没好好吃东西,隐娘替你弄些,你多少吃点吧。」隐娘已经感觉到蒙杺莯已经不像前两日那般一心求死,看来昨日珞王的劝解颇为有效,她暗暗庆幸珞王并没有因为皇太子逝去而置她于不顾,否则恐怕她早随他离开。
蒙杺莯点点头,隐娘面露喜色,随即退下。
「兏崢,请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蒙杺莯望向兏崢,她知道兏崢是皇太子的贴身护卫,向来与他形影不离,然而那晚他却不在他身边,第一发现人也不是他。
那晚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一直徘徊在兏崢心里,他无数次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无数次地后悔当时自己离开皇太子,如果当时他在,皇太子就不会死,至少死的不会是他!
「那晚皇都的情形很混乱,少府军早已撤离皇都,粮仓已经见底,所幸珞王从封郡紧急调遣了珞賁军和食粮救急,但人手不足,发放食粮的速度极慢,所以皇太子殿下让我去下层帮忙,一直忙到天亮,我才回府復命,还没到府邸,就看到珞王殿下……抱着皇太子殿下……回府。」兏崢的性子沉稳内敛,向来少有表情,但是他叙述时数次哽咽,以至于停顿多次。
「那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是珞王?」蒙杺莯眼里含泪,但她很快拭去,极力将情感压抑,戴上理性的面具。
「是玄泽。」兏崢道。
「玄泽?」蒙杺莯有些奇怪,「玄泽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快天明的时候。玄泽说他也去了下层帮忙,天快明时他忙完回宰府想看看有没有要紧的政务处理,却看到……皇太子殿下……。」兏崢自然问过玄泽这些问题。
蒙杺莯点点头,详细的情形她还要再问玄泽,这时她见兏崢双目低垂,眼里含泪,知道他身为皇太子的贴身护卫,必定自责、懊悔不已,道:「兏崢,你知道这不怪你的,对不对?」
「殿,小姐……」兏崢抬眼望着蒙杺莯,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不能怪你,」泪水又一次充斥着蒙杺莯的眼眶,她尽力瞪大眼,不想让它轻易滚落,「我跟他都知道。」
兏崢突然转过身,双肩微颤。此时泪水又一次赢了蒙杺莯,她捂着嘴,无声落泪。
蒙杺莯强迫自己吃了些东西后,和兏崢一起前往宰府。
皇太子的逝去令亚纳加结束了休息,回府内主持政务,在士侍通传蒙杺莯到后,亚纳加起身相迎:
「太子妃殿下。」他微微欠身。
「亚大人。」蒙杺莯知道皇太子对亚纳加的评价,虽然他满头鹤发,她却丝毫敬重不起来。
「太子妃殿下亲临是有何要事?」亚纳加虽然年长,但还是毕恭毕敬地问。
「就是想看看他走的地方。」面对亚纳加,蒙杺莯无泪可流,她平静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