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您与虚伪的西洋人合作,大费周章地想要南下进攻中原,不过是因为您心中不甘心自己数次败于一个年轻女人手里,您不是为了部落的未来,您只是想泄自己的私愤罢了!”
“闭、闭嘴……”
挲摩诃嘴角抽搐,半张脸都是歪的,几乎被气得要口吐白沫,撑着王座的扶手站起身道:“来人!来人将他拖出去,赐死,来人啊——”
下属叹了一声气,深知面前的这名可汗之所以如此愤怒,正是因为自己戳中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不等帐外的人将自己拖走,便自顾自地站起身,“罢了,王,属下效忠您这么多年,只能最后一次提醒您,切忌再如此执迷不悟了。”
挲摩诃暴怒道:“滚出去!”
掀开厚重的毛毡,铺天盖地的暴风雪透过缝隙钻进身体,鞑靼臣子呼出一口气,滴水成冰,目光扫向远处像巨型猛兽一般蛰伏在草地上的十架西洋战车。
挲摩诃心意已决,他们过去意气风发的王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但同为部落的子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广阔的草原因为战乱从此荒败凋敝,他哀叹一声,转身走向了角落里一间无人来往的营帐。
“通知鄂伦部与达珠部的两位族长,就说,我愿意为他们效劳。”
用黑熊皮所制作的信件随着风雪飘向了南方,北方部落信奉火神,图腾也是被长矛所托起的火苗,绘有这种标志的信件最终送到了季时傿手中。
“大帅,蛮子这是什么意思?”
季时傿紧握信件,抬头望向入春后逐渐变得苍绿的山林,“西鞑不满再受挲摩诃的统治,自愿归降,并且信上说,挲摩诃以向西洋纳贡毛皮为条件,借来了十架‘锯齿虎’,不日将南下。”
马观同皱了皱眉,纳闷道:“他脑子被搅屎棍拌啦?向西洋人纳贡?就为了打我们?而且要换做是我,我肯定趁您不在,直接攻打都城。”
“不知道。”
季时傿摇了摇头,“西鞑的几个部落,尤其是鄂伦部与达珠部,数次蠢蠢欲动,想要推翻挲摩诃众所周知,不过他们的话也不能尽信,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
说罢提笔开始部署,“台州、漠州军援救都城,另外派人通知楚王殿下,防止鞑靼人真的南下,既然他要来,那这次就别让他回去了。”
马观同挺身喝道:“是!”
几名将领领了命各自散去,帅帐内一下子空荡下来,季时傿抽开桌案上的军报,有京城的布防安排,也有江东西洋水军的撤退情况,其中夹杂着一封家书,摸着厚厚一沓,似乎装了许多东西,信已经到了几天,她现在才有空拿出来查看。
季时傿小心翼翼地用牛皮小刀将封口划开,梁齐因学她不写字只作画,一连画了数张,有嵩鹿山上的春笋,有庭院前盛开的玉兰花,甚至将画纸捧近些,还能闻到其上传来的,淡淡的玉兰花香。
最后一张,是两个跑在岸边放风筝的小人,一高一矮,远处薄雾冥冥,孤鸿照影,未曾过多着墨,草草画就的一张画,却胜过任何缱绻的话语,不言而喻。
季时傿抿唇笑了笑,眉上浮过几点柔情,仔细将几张画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好像要将此直接刻进脑海里似的,直到帘外有人出声通传,她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将画收好。
“进来。”
外面的人掀开帅帐的毛毡,俯身跪下道:“大帅,蜀州送来的军报,说是一定要交到您手中。”
季时傿神色微愣,部署还没彻底安排下去,他们并没有得到挲摩诃南下的消息,这个时候从蜀州送来的信,能跟什么有关?
季时傿伸手接过,顺口问了一句道:“可是殿下派人送来的?”
“是。”
季时傿将信拆开,只匆匆看了几眼,脸色便骤然一变,底下等候吩咐的将士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抬起头慌张道:“大帅,是不是鞑靼人突袭了?”
“不是。”
季时傿深吸一口气,猛地合上信纸,语气尽量平静道:“没事,你先下去,不是军务。”
“是。”
待送信的将士走后,季时傿犹豫着展开信纸,又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了两遍,确认自己没读错之后,心渐渐沉了下去。
赵嘉晏在信上说,他们在蜀州擒获了当初帮助鞑靼军攻打都城的叛军首领,那个人一身燎泡伤痕,自述曾是中州水患的流民之一。因为官员贪污,导致大批流民饿死在盛夏,尸体未曾及时处理以至于爆发瘟疫,而当时在中州任职的官员因为害怕担事,放火烧死了一整个流民所三百余人。
其中便包括这名叛军首领,他是大火中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人,此后对朝廷恨之入骨,甚至不惜组建起义军,与鞑靼人私相授受,卖国通敌。
而他口中在中州放火烧人的官员,正是当初南下治理水灾的裴逐。
季时傿不敢置信地盯着信纸,赵嘉晏已经派人查过了,中州的一处荒山脚下确实埋着大批未烧尽的尸体,甚至那处地方的草木因为尸骨的滋润都要生长得比他处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