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语气,面?上都?带着笑。
季卿语想他怕是泡得热昏了头,这处只有他们两个,除了他还?能有谁?
“当然是将军金贵。”
顾青觉得新鲜,毕竟这人从来都?只会说他糙。
“我金贵什么,糙汉一个。”顾青乐得很,把身子泡暖了,就赤条条地从水里出来,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的水,季卿语给他准备了帕子和衣裳,“将军每次都?不擦。”
“怎么?滴你身上了?”
季卿语面?上一臊:“……谁知道?呢?”
“刚说我金贵,现在又嫌我,你滴我身上的还?少吗?”
季卿语面?上彻底红了,踮起脚捂住顾青的嘴:“将军莫说这样的话。”
顾青顺势在她白白嫩嫩的手心上啃了一口:“实话还?不给人说。”
这一日便是年底了,晚膳时,各家鞭炮一点,领到的新对联一挂,便是体面?的年了。案台上放着各种鸡鸭鱼rou,丸子点心,还?有干果饴糖,热热闹闹得不像话。小姑娘们换上了新头绳,男孩子们得到了新玩具,晚膳之前在院子闲聊的功夫不时能听?到清越的笑音,明明没?看到人,但却也会跟着勾起嘴角。
家里没?有老?人,身份最大的便是季卿语和顾青。
镇玉带着镇圭来磕头,说了好些吉利话,祝他们身体健康,和和美?美?。
季卿语拿出早准备好的红包给他们,菱书和菱角跟着在后头拜年,顾青也给了红包。
年夜饭过后,季卿语在院子里消食,一回头的功夫,看镇圭坐在门槛上,拿着红包上下摇,皱着眉,一脸为难地同顾青说些什么。
然后季卿语就看到镇圭把红包放进顾青手里,顾青一脸勉强地接过,继而?掏出六个铜板,放进镇圭的小手心里,于是,二土顿时喜笑颜开,拿着铜板高高兴兴地跑了,从她面?前路过时,还?让她听?到了声音里的雀跃,说是让哥哥带他去买糖人吃。
季卿语:“……”
“将军怎么能骗小孩子呢?”
夜里守岁的时候,季卿语站在顾青身边看他练字,自从那回季卿语同他说,跟他没?话说后,顾青忽然开始练字了,偶尔还?会从书架上翻季卿语的书来看,见镇玉来问她问题,还?总把人拦下,叫镇圭问自己,然后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一通乱扯。
顾青淡淡笑着,略凶的面?相柔和了许多,他抬了一下眸,又收回去:“我骗谁?”
“当然是镇圭。”季卿语觉得顾青不厚道?,“将军欺小孩子不懂金叶子是什么,拿铜板骗他。”
顾青笑得更开了些:“我帮他存起来,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花钱?你给他金叶子,他也是当铜板花,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季卿语摇摇头,心想着下次还?是给镇圭发铜板吧,听?到动静,就知道?是镇圭回来了,从窗口望出,就见镇玉带着镇圭玩烟花,看来不止买了糖人,她想起什么:“将军不打算让镇玉念书吗?他还?挺有天分的。”
顾青顿笔思忖:“先前同他说过了,他说会考虑,只是后来又出了河道?决堤的事,就耽搁了,等回了宜州,我再?问问他。”
“镇圭也到了该上私塾的年纪,这个年纪,刚好是启蒙的时候。”
顾青一一点头,笑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怎么真跟亲娘似的?”
季卿语脸颊微热,嘀嘀咕咕的:“我不是亲娘,倒是觉得将军是亲爹。”
“我当初把他们买回来,没?想当爹这事,那时我才几?岁?”
季卿语点头,悠悠哉哉的,像是无心:“那现在呢?”
顾青一愣,转念一想便知季卿语想问什么——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孩子,为何不喜欢孩子……顾青微垂眼睫,默声写字,心想季卿语真的很喜欢小孩,不过迷路而?已,都?不舍得把镇圭放下来,抱着人到半夜,明明自己怕得不行,却还?在哄二土不要怕,手都?抖成那般了……这还?是只是镇圭,顾青不敢想,若她真是做了娘亲,该有多喜欢自己的孩子。
可?季卿语喜欢,他又如何会不喜欢?只他真的能当好一个父亲吗?
顾青心里空落落的,当年拒绝五皇子的是他,情愿被贬的也是他,可?回到宜州之后,他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安宁,陈年旧梦看似完成,可?回头再?看,却又来路空空。
外头的鞭炮声忽然响了,声音震天,明亮的火光透过窗纸,在屋里都?能看清外头的喜悦。鞭炮声中,有镇圭的惊呼雀跃,也有其他人的欢呼,年味一下子汹涌而?来,是热烈得让人接不住的喜庆。
久住深宅大院的季卿语没?听?过这么热闹的鞭炮声,吓了吓忍不住往顾青怀里靠,顾青就帮她捂住耳朵。
“要不要去外头看看?”
季卿语看顾青的嘴型猜他说什么,点了头,就这么被顾青捂着耳朵,挪去了外头。
鞭炮声盈耳热烈,季卿语被吓得眼睛乱眨,仓促抬头间,好像看到顾青在同她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