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地回话:“奴才并没有接到主子的圣药。”
还圣药呢!嘴里这么说,心里不知道是怎么记恨他吧!皇帝轻轻嗤了一声,挺了挺胸脯,将折子收归在一旁,另随手牵了张纸来搁在案上,执笔蘸墨,散漫地提醒她:“朕慈悲为怀,怜惜你一条命。让李长顺随便送了幅药过去,想来你弱不禁风,昏了,不知道吧。”
摇光将药膏合上了搁在一边,并不想接这种话头,起身默默行了个双安,“奴才谢万岁爷。”
皇帝略抬起眼,不过一霎,便按下眼皮,继续写他的字了。方才惊鸿一瞥,如今记得的只有她那一双青碧色的耳坠,还是像往常那样,摇曳在领口一圈纯白色的风毛里,伴随着她的举动而荡漾。她面容沉静,又仿佛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沉静,不会因为外在的扰动兴起波澜——除了那天晚上,罚跪那一次以外。
皇帝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沉吟着问她:“铁证如山,你为何相信你阿玛无罪?”
骤然听见这样的话,若是在从前,她还可以竭尽全力不要命地与皇帝辩上一辩,可是如今没法子了,她不敢了,她的命是太皇太后给的,她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再一次作死不要命。
摇光苦笑了一下,深深泥首:“奴才无言以对,是非自有公论,奴才无颜为舒宜里氏辩白。”
皇帝放下笔来,深深地盯着她,似乎是要把她看透一样,半晌,才听见皇帝冷笑道:“前几日尚且是一副铁骨铮铮,如今就无言以对?该叫朕说你们什么好?所谓忠臣良将,大难临头,也不过是只知文死谏武死战的货。”
摇光紧紧闭上了眼,原本手上存了寸把长的指甲,此时深深嵌入肉里,竟然一丝痛感也没有。她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平和的声调,与寻常对御,并没有什么两样。
“奴才在家时,听阿玛常说,处高居盛,必当复危,故‘何可久也’。世路盛衰无常,各自随其变而动,没什么是非对错。”
莫非是生了一病,变通透了?
皇帝问:“读过《易》?”
“奴才没读过。”
皇帝却并不生气,继续问:“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奴才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