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隆基不是很能耐么?带兵平乱,谋反篡位,没什么他不敢做的,结果就弄得这般江山沦落,满目疮痍——真是废物。”
谢云流一手扶在李忘生脑后,令他半枕在浴盆倾斜的盆壁上,以防呛水;另一手毫不客气顺势而下,隔水在腰间摩挲抚弄,引来掌下肌肤阵阵颤栗。
那些时光,终究是他们错失了。
谢云流心中一痛,俯首再度吻住了他。
件简陋,也就能勉强洗漱睡觉,奢求不了太多。如今泡在浴盆中,全身毛孔都被蒸气熨烫张开,濯去一身风尘疲惫,均觉惬意无比。
师兄他太孤单了。
谢云流眯起眼,他们师兄弟二人从前共浴时的确会互相擦背,少时共用一盆也是常有之事。但——
他不记得离开后的几十年,却不代表那几十年不存在,眼前之人却记得,虽然不全,却也实打实等了他四十年。
两人随口闲聊着之后去少林的打算,又说起进入洛阳城后的民生见闻。虽然听莫铭大致讲述过安史之祸,可耳闻与眼见不可同日而语,这一路走来,洛阳的变化着实令人心惊,又得知至今尚有余乱未歇,更是心火难抑。
一吻结束时,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许多,谢云流仔细去看李忘生面上神色,见他眸光微茫,隐隐还透着几分紧张,却全无排斥之意,忍不住伸手拭去他面颊上沾染的水珠:“李忘生,你想好了,一旦继续,你我就再无回头之路。”
李忘生眨了眨眼,道:“忘生从未想过回头。”
他手上用力,将人一把拽入浴盆当中,伸手稳稳扣住李忘生的腰身,令他双腿岔开跪坐在自己身上,目光沉沉逼视着他:“只是擦背?”
话音刚落,已被眼前人捉了下颚,亲吻上来。
“李忘生!”
以他二人如今暧昧难名的关系,无论是同住一室,还是共浴擦背,都无法以“兄友弟恭”来解释,个中风情月意,彼此早已心知肚明。谢云流原本还想着要如何与师弟先互通心意,再诉衷肠,最终哄得他与自己双修,却没想到李忘生比他记忆中大胆许多,竟然主动迈出了这一步。
在李忘生的记忆中,尚未离开纯阳的谢云流除却有些急躁偏执外,几乎没有缺点,实力卓绝,风度翩翩,如云如风,令人歆羡。
少时李忘生沉迷修炼,鲜少与师兄游玩放松,但尚有其他知交填补了这份空缺,故而师兄精神稳定,并无异常。然而重逢后的谢云流就如离群孤狼,独在异乡的生涯将他的锋芒打磨的
谢云流也只是说说罢了,毕竟如今已非他被追杀的年月,罪魁祸首也已被迫退位,想来过的称不上好——可每每思及往事,仍难免心头冒火,暴躁难抑。
而身体上的变化,也都清楚展现在彼此面前。
“既如此,又何须顾虑?”李忘生的手臂又收紧几分,抵着他额头低声道,“于我而言,只嫌太晚。”
李忘生面颊微红,神色却如常:“擦背。”
但宫中一役重逢后,他却表现出了非同以往的攻击性,更是将急躁偏执发挥了个十成十。曾经李忘生不理解他为何如此,直到见了如今的师兄,才隐隐觉察到原因。
李忘生并未反驳,他虽然也不记得安史之乱的情形,可这些年里与李隆基打交道时,也早已察觉对方展现出的昏聩之相——只是纯阳虽为国教,却不参与朝堂之事,他也无从干涉——兴亡战乱,苦的终究是百姓。
他主动伸手揽住谢云流的颈项,将他拉向自己,抬首在他鼻尖轻吻:“先前就说过,我心悦师兄,需顾虑的反而是师兄才对。若你不愿……”
他二人上次做的粗暴又仓促,又是黑灯瞎火,除却燃灯那一刻外,再也不曾赤裸相对。如今屋中灯火摇曳,将周遭照的分明,彼此模样一览无余,除却李忘生身上被打湿呈半透状的里衣外,再无半点遮掩。
水声哗啦作响,是谢云流翻身将人压在下方亲吻。盆中热水经不起两个成年男子的折腾,大半被挤出泼溅在周遭,余下小半艰难裹着两人摇晃荡漾,跃跃欲试着想要逃走,两人却都无暇去管,白鹤戏水般叠在一处,身躯相贴,双腿交缠,身下那处赤裸裸贴在一处。
他本就不是拖沓之人,羊已入锅,自无放过之理。
忽然屏风后传来哗啦水声,搭在屏风上的一套里衣被扯下,谢云流抬眼望去,就见李忘生披衣绕过屏风,询道:“忘生替师兄搓背吧?”
一怔之下,对方已从背后走近,扯下他搭在浴盆边的毛巾,便要替他擦背。
湿热毛巾贴上肩头的那一刻,谢云流已一把抓握住身后人的手腕,目光沉沉抬眼看他:“你做什么?”
谢云流:“!!”
而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五十年?
谢云流偏头咬住了他的上唇磨牙:“我何时表现过不愿!”就算不明真相、满腔恨意的时候,他都无法拒绝心底最深的渴望,何况如今!
李忘生长睫微垂,并未挣扎,而是反问:“……师兄定下两间客房,可有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