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皇帝。”
因为凡人之心是会骗人的。它灼热,易变,不稳定,温暖你,烫伤你,也在冰天雪地里离开你。
但我没有开口,雀妖的脸色太苍白了,兴许我今晚来得太巧,是要我为一场悄无声息的逝去做个见证。
其实就是戏文里说了千百遍的故事,人救了冻僵的妖,妖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奈何所托非人,将她献给天家换了荣华富贵。
雀妖似乎无力支撑自己的头颅,慢慢低下头靠在身后的铁杆上,“我好想回家啊……我的家乡长年大雪,哪里都是白茫茫一片,不像这里……”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太黑了……”
她的身体越来越小,我化成人将手伸出笼外抓住外袍披在身上,她已经是一只能捧在手心的小小雪雀,我摊开掌心接住了她,“你会回家的,来世你就是家乡一只自由的雪雀,再也不会遇到人了。”
她动了动翅膀,化作齑粉,闪烁着微光散去了。
我骗她的,她不会回家了,妖哪里有转世呢。
最后的光点像是她片刻就会散去的灵魂,屋中忽有微风起,拖着那即将坠落在地消亡的黯淡光辉不断向上,向上,最后落在了一只手中。
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莲业合上掌心,复又张开,手中光线大盛,照亮了他的双眸,一只雀鸟叽叽喳喳地从光中飞起,在屋中盘旋一周后远去了。
风止,莲业飘起的长发重又落回肩上,我愣愣地看着他。
莲业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看向了我:“怎么了,你不是想让她回家吗。”
“嗯。”我点了点头。
“那怎么还不高兴。”莲业走过来把我的外袍领口裹紧。
我不会告诉他的,因为我有一颗会骗人的凡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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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问他。
莲业的表情稍微有些讶异,好像我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似的。
他做这种生动的表情还挺罕见的,但还是很好看,所以我就不再多问了。“我们回去吧。”我催促他。
我的脚尖刚动,还未跨出一步,一根足有一尺长的利箭“铮”一声钉在了我身前,箭头裂开大理石地板深深埋入,箭尾的白羽轻颤,仿佛搅弄起了寒气。
屋外一位少年站在夜色之中,正放下了手中的长弓,似乎是抬起下巴在打量莲业。他抬手把弓递给身边的人,那人恭敬地屈膝接过,又退回阴影之中了。
“朕很中意你,留在朕的宫中。”他似乎是打量够了,终于发话。我简直脚趾蜷紧,仿佛看买了全皮肤的一级新人在满级大佬面前装逼,虽然不关我事,但不妨碍我替他尴尬。
但莲业没有像我想得那样抬手掀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他一点教训,“白虎星君。”他轻声道。
我支棱起听八卦的小耳朵。
但显然这位少年皇帝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他甚至没听清莲业说了什么,可能在他心里已经进行到跟莲业的封后大典了,正美得找不着北呢。
莲业抄起我扛在肩膀上,伸出两指一勾,那根入地三分的箭便如鲤鱼打挺,直冲着把它射出来的主子而去了,一群黑衣人慌慌张张从四面八方的阴影里窜出来争前恐后挡箭,比捡钱都情真意切,莲业便趁着这乱子跳到围墙上带我走迷宫一般七绕八绕离开了皇宫。
“白虎星君是谁?”我总是有很多问题的,这次莲业倒是回答了我,“那个皇帝,不知他是来渡劫还是打发时间,我们不要扰乱了他。”
他把我放了下来,天边已经有了亮色,我们身处的小巷子中有讨生活的铺子正要开张,卖菜的大概是是刚从自家菜园子摘出来的,上边还有泥土和露水,卖鱼的将自己的小船停靠过来,两只鱼鹭单脚站在船头用长长的嘴梳理羽毛,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孩从我们身边跑过去,高举着一大碗冒热气的汤食。
感觉,站在这里,好像莲业也被染上了烟火气。
“到底算不算啊,不算别站这儿挡我生意!”我正想带莲业吃什么呢,一道暴躁老头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跟莲业站在了一个眼前绑着黑布条子的老头算命摊的正前方,一看他就是个江湖老骗子,我需要他给我算命?我拉着莲业就走。
“你会看命数吗?”我坐在一家粥铺的小板凳上,要了两个白粽和一笼汤包。
莲业学着我的样子用勺子挖下一个粽角,“会,不看。”他舔了一点粽子上沾着的糖粒,动作像只漂亮的大猫。
我叫住跑来跑去给客人上早点的店主儿子,给莲业要了一碗多放山楂的桂花甜汤,转回头看莲业:“为什么不看?会的话,难道不会忍不住好奇心吗?而且也可以避开一些不好的事情呀。”
莲业好像露出了点笑意,在晨光中缥缈得像马上要消失的露水,我都无法确定,那是否是一个笑,“不知道,也算一种乐趣。”
29
莲业那句话我想了很久。
有时候我觉得,像莲业这种非人的存在,他们更接近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