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风平浪静,睡觉前下的雨早在前半夜停了,二大队没什么无业游民,按理说不会有无赖来敲窗户,应该是猪场那边出了状况,顾川柏给她提醒来了。猪圈那边现在是她负责,如果猪栏里的猪出问题,也得是她背锅。林美溪一点都不带犹豫,开灯穿衣起床,不可避免给大家吵醒了。“小林,你怎么了?”沈孝珍在被子里支起半个身子问。林美溪要去猪圈看看,找了个理由,“做了个噩梦,梦到猪圈被大雨泡塌了,不放心,我得去看看。”几十头猪呢,不看一下不放心,现在天还没亮,沈孝珍更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起来陪她一起。“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个人也好,如果真有事,需要一个人在现场,一个人去喊人。虞心蕊也被吵醒了,她心里偷着乐,会不会是孟宏光的报复实施了,然后林美溪做了梦,还真是巧呢。偷乐不妨碍她抱怨,她翻个身不耐烦道:“一个梦,你就折腾的大家不能睡觉,跟你在一个寝室真倒霉。”“好了,又不是天天这样,昨晚的雨确实挺大。”沈孝珍息事宁人。“就是,而且你经常最后一个睡,动静那么大,我们也没说什么。”现在睡也睡不着了,傅听音不想一会听虞心蕊的抱怨,爬起来要一起去。“有时候梦很灵的,昨晚雨下得很大,还是去看看的好。”许越周也起来了,他一个男人,不可能看着三个女生去,自己睡大觉,四个人结伴,打着手电筒往猪圈那边去。宿舍里只有虞心蕊一个人了,这会天将亮未亮,还有点吓人呢,她把灯关掉刚摸上床,突然感觉有个影子从床上闪过,看着像是软腻腻的蛇。这个季节的农村是有蛇进屋的,虽然大部分没有毒,但足够叫虞心蕊尖叫,摸着黑冲出房间。外头下了雨呀,她赤着脚打滑,摔了一身的泥巴。惊动了隔壁的社员,来了两个人帮着进屋找,啥也没找到,最后得出结论,是房梁上垂下的绳子被光影照的影子。自己吓自己,两个社员没好气,一听其他四个知青去了猪圈,不放心,索性过去看看。虞心蕊又脏又累又怕,恨得哭了两声,烧水洗澡去了。她心里巴不得孟宏光给猪圈的猪毒死,嫁祸给林美溪,让她劳改去。猪圈这边气味大,一般人不来这,但此刻猪圈外一塌糊涂,灶房的台阶上放着几块大石头,台阶下有点点血迹,脚步凌乱,仔细检查还有些面粉痕迹,和一颗掉落的门牙。有人布置了陷阱,有人踩到了陷阱。连傅听音都看明白了,“天哪,有人来搞破坏,这陷阱是你做的吧,林知青,幸亏你警醒,但台阶上放石头,你搬得动吗?”石头当然不是林美溪放的,是顾川柏,而且应该是贼进到做猪食的厨房之后,才放的。林美溪牙都咬碎了,顾川柏管杀不管埋,她还得找借口善后。“厨师要颠勺,手上有得是力气,我每天下工前,都会搞些不同的陷阱,你们看,我撒在台阶下的面粉,也被脚印踩乱了。”“你好聪明,幸亏你提前做了安排。”日有担忧,所以夜晚才心有所梦,好灵验,傅听音替她庆幸。“你们看,这个脚印很清晰。”沈孝珍用手指丈量了一下,鞋子至少有四十二码,是个男人的脚。“这里有颗断掉的门牙。”许越周用手电照着,嫌脏没捡。有门牙的话,那就好排查了,林美溪就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破坏现场。“我和孝珍姐在这看现场,许越周,麻烦你和傅听音去公社的高主任家,找他说明情况,越早报警,越早破案。”高主任还记得前年那事,那时候有个女知青被安排喂猪,心里生出抱怨,一时想不开,往猪食里投了老鼠药,造成六头成猪死亡的损失。病死的猪rou不能吃,只能挖个深坑掩埋处理,那位女知青因此被送去农场改造。上次人赃并获,女知青也承认了,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这次有人陷害林知青。涌泉公社怎么会有这样险恶用心的人,一定要揪出来。高主任立刻报了警,天刚亮,他和乡里的公安一起来了现场。现场保护的很好,有人进了煮猪食的厨房,东西没少,但就怕多出点看不见的东西。高主任让人把每样猪食送一部分去县里化验,现在只要核查公社谁的门牙磕掉,谁的嫌疑最大。林美溪觉得孟家的嫌疑最大,给公安提供线索。“我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情,和吴爱梅吴主任有些冲突,不如先从她家开始排查吧。”确实,吴爱梅家的嫌疑是最大的,因为林美溪出事,幼儿园厨师的岗位需要重新选人,而她之前一直在活动这个位置,还跟好几个社员炫耀,说给弟媳妇找好了工作。林美溪把工作截胡了,她家有报复的动机。吴爱梅和儿子都不在家,根据孟红叶的说法,她妈昨晚去舅舅家,因为下雨没回来。
至于弟弟,可能在哪个小寡妇家里吧,不争气的东西。“我弟绝不可能破坏公社财产,肯定搞错了,林美溪,你别想冤枉我弟。”“那他人在哪里呢,叫出来看看门牙少没少不就知道了?”孟红叶拿不准,昨晚明明在家的,肯定是嘴馋半夜跑去哪个寡妇家了,她可不敢说。“孟宏光在这里。”两个社员押着孟宏光过来,他们是黎明时分被虞心蕊的尖叫吵醒的村民,去往猪圈的路上,看到有人鬼鬼祟祟逃窜,叫了又不停,便一路追赶,天亮终于追上了。“他门牙掉了一颗。”其中一个社员捏开孟宏光的嘴,露出豁了一块的牙。吴爱梅昨晚在弟弟和弟媳家留宿,昨天幼儿园岗位定下来了,再没可能更改,弟弟和弟媳闹的很,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