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晕眩感袭来,混沌涂抹元瑞感官,分不清上下前后。她甩了甩头,右手扶在额前,咬牙忍了好一会儿噁心才慢慢退去。客人的脸出现在眼前。「师傅?」袁瞳满脸忧心,「师傅怎么了,你还好吧?」沉默片刻后元瑞才答上来,「不要紧,常有的事。」「这……我听人说算命的有五弊三缺一说。你不会因为这样就不帮我看了吧?」袁瞳哭丧着脸道,「师傅,我也是听人介绍来的。之前找的道士全是江湖骗子,现在能帮我的,只有师傅你了啊。」元瑞隐约觉得,袁瞳所谓的江湖骗子大概不是真骗子,只是功夫不到家,化不开袁瞳的劫罢了。毕竟她刚排好命盘,现世报就来了,再深究下去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元瑞喝口茶,喘口气后不紧不慢道,「你也知道五弊三缺?那你知不知道,三缺指的是哪三个?」袁瞳茫然摇头。她接着说,「缺钱、缺命、缺权。」元瑞这小窝顺带用作她看相的工作室,有时道友来访,也直接约在这。她的客厅里不摆沙发电视,而是摆着一方深沉木桌,两把太师椅面对面。室内陈设简单,朴实稳重,再一细看那风水摆设皆有讲究,隐约的薰香气中彷彿能嗅出点仙味来。元瑞身后的墙上掛着一幅横向裱框墨跡——「道法自然」。「可惜我命途坎坷,三者皆缺。」元瑞将道服当作外套披在身上,漫不经心地盘着手中木串。袁瞳立刻会意,「师傅千万别担心,后两个我搞不到,但这些身外之物我都替你打点好。师傅安心替我指条明路吧。」元瑞一笑,「你这问题确实不好解决,不怪人家帮不上你。我姑且替你看看吧。」她干这行已有十馀年,只用听人家说出生辰,脑袋里便能排出命盘来。可为了兼顾客户观感,总还是会写在纸上,让客户一目了然。元瑞仔细琢磨着,嘶了一声,「你这命盘……不该啊。」「师傅,到底是怎么了?」「你出身富贵,一生亨通。」元瑞道,「家庭和睦,事业顺利。遇难有贵人相助,遇机缘能锦上添花。唯有感情可能会遇到波折,但只要注意不痴不嗔,度过了依旧能喜获良缘。」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Yin德五读书。世人都以为这句话在鼓励人们靠改运、积Yin德等手段改善人生,却不知这句话里最重要的却是前两字。都说天命、天命,人怎么可能对抗天呢?而袁瞳这命,就是看过无数人的元瑞都有点嫉妒。「这怎么可能呢?」袁瞳脸上已有几分不信。元瑞叹了口气,「你就说你到底有什么问题吧。」「不是我有问题啊师傅。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卡到,我已经好几个月没睡好觉了!」袁瞳道,「还有,光是走在路上,不管是车子、盆栽还是招牌,全跟长了眼睛一样往我身上招呼。我、我真的是快疯了啊我!」她看着袁瞳皱眉,直觉在喧闹着不对劲。袁瞳气色确实不太好,面色蜡黄,眼神难以对焦。可那跟受了惊后失魂落魄的状态又不太一样,好像她的Jing气神不是被吓的,而是被人硬生生撕碎了似的,支离破碎。片刻后元瑞将命盘翻过去盖住,「你或你家的人,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对不起人的事?」「债主来找你了,而且你亏欠很大,才会连这么好的命格都档不住。」元瑞见她一无所知的样子,便不再追问。「要是拿钱来比的话,就是欠了地下钱庄十亿,现在打手来找你麻烦了。」
「十亿?」袁瞳吓了一跳,「这不公平啊,我都没跟人借过钱的。」「若是讲道理,那就不叫地下钱庄了。」元瑞盘串的手停了下来。最麻烦的是,只靠相、命术她根本搞不清袁瞳到底是欠谁的债,对方又有什么路数,一切都毫无头绪。「我还有一个方法能帮你。」元瑞道,「只是代价比较高。」她比了个六,袁瞳看着愣了愣,咬牙点头。于是她又拿出两个坐垫,和袁瞳在地上面对面盘腿坐下。袁瞳怯怯地问,「师傅,这是要干什么?」「放心,害不了你。」元瑞端坐着,将胸中浊气缓缓吐出。接着食指轻点袁瞳眉心,闭上双眼。神魂彷彿要消散般,以她自身中心点向四周流溢。在这解离的飘渺感之中,她隐约听到自己在唸口诀,再细细去听,却又好像鬼魅的惑语。「敬信天地,缘断尘世。收心于道……」随着口诀一字一句,她的思维一丝丝被抽出、解离,五感皆空。泰定自然。忘我,得道。元瑞睁眼,一片黏腻血海铺展在眼前。五感在瞬间凝聚,血的腥臭味衝进鼻腔,随着呼吸融进血管中灼烫神经。元瑞反射性地作呕,chao声如蚁虫爬行般一点点刮凿耳膜。这是什么?元瑞感觉脑子被搅乱了,她进出玄界无数次,却从未看过这么糟的魂态。她勉强抬眼,所在的地方能看出来是个城市,血淹到脚踝,沿着高楼大厦的外墙往上流。血ye顏色鲜明得有点不自然,天空却比黑要更黑,那上面没有任何东西,是最纯粹的虚无。彷彿宇宙存在之前,彷若一切毁灭之后。它以无法抵抗的宏大深深吸引元瑞视线,她半张着嘴,舌头不受控地说着细碎又密集,却完全没有意义的话语。她完全不能理解,她不能。她不能、她不能、她不能、她不能……元瑞突然停下来。眼中浩瀚的无聚为点,从中生出有。看起来像是天空聚集成一摊浓墨,缓缓滴落到地上。可元瑞感受到强烈的引力变化,瞬间痛得她内脏都要被绞碎——不是它落到地上,而是元瑞连同整个地面往上移动了。血的浪chao更激烈地拍打着元瑞双腿,shi热黏腻。五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