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刃讥笑道，“明明能用别的称呼，他偏要唤你，夫人？”这两字几乎是被他咬着嚼出来的
“我都给你们当保姆了，说两句话也不可以？”刃拎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利落地穿上并给丹枫拉开门，“所以是去做什么？”
“名字……”他拖长了声音，目光移到一旁的丹枫脸上，吃得餍足的人靠在椅子上，表情淡淡的，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似乎也在等他的回答。
“他和你很像，”刃突然开口，他环抱双臂紧盯着丹枫，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破绽，“不过，似乎有点太像了。”
刃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说：“你知道你哥结婚了吗？”
丹枫先前没有与他提起这件事，便是存了这辈子都不开口的心思，丹恒敛下眼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夫人。”
兄弟两身高不一样很正常，丹恒觉得他还是有希望长得比哥哥高的。丹枫但笑不语，只亲昵地揩了下弟弟的鼻梁。
他们下意识忽略了，棺材里的人在结婚第二天就暴毙而亡。
人看向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只羔羊，稍不留神就要被吞吃入腹。
丹枫紧接着说：“没事，我老公死了。”
“我们是兄弟，相像很正常。”丹枫面色不变。
“他死了，你倒是高兴。”刃幽幽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刃的注视令男人感觉如芒在背，他歇了想要再搭几句话的心思，急匆匆走了，离开前没忘含着妒意在心里嘀咕：丈夫才死了几天，就又找新男人了，还明目张胆带到葬礼来。
丹枫皱眉转头，“做什么？”
丹恒有些不服气，“说不定不止两厘米呢……”
丹枫接过文件，眉目间总算添上几分轻快，“谢谢。”
目送丹恒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丹枫转过身，“你吓到他了。”
刃的脸色因此笼上一层阴晦，他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个宽敞得过分的屋子再次陷入沉默，丹枫无所谓他是否回答，只提醒道，“今天你也要你跟我一起。”
丹恒满腹的疑问吐不出来了，他想起他与丹枫刚离开族里时，隔几天就有人纠缠着找上门，但半个多月前，就再没见过他们的人影，难道就是那时候……他失魂落魄地回忆一个个可能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丹枫站在正中央，他脸上毫无悲伤的神色，可没有人指责他的冷漠，他仅仅是站在那，人们便会想象一个因丈夫逝世而遭受沉重的打击，无法从悲伤中抽离的可怜妻子，仔细打量过丹枫的面庞后，似乎连丈夫的逝世都显得理所当然，什么样的人能长久地拥有他呢？
“我什么都没做。”刃说。
丹枫觉察出他的不对，他摸摸丹恒的脑袋，安抚道，“使的手段罢了。不这么做，龙师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刃坐在沙发上，冷眼看他们兄弟贴在一起说话，注意到丹枫的表情后他目光一顿，视线转到丹恒身上，将人从头至尾扫了一遍。
“嗯？”丹枫从刃身后探出小半张脸，男人收回手，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将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根据先生的遗嘱，财产将会全部划入您的名下，此外，他没有子嗣，不必担心后续的纠纷问题。”
刃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丹恒想不注意到都难，他嘴角渐渐抿直了，手臂僵硬地垂在身侧。
丹恒一愣，下意识转头去看丹枫，丹枫说：“是结了。”
丹枫斜睨他一眼，表情不咸不淡，却也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打算。
丹枫终于愿意用正眼看他，“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他的瞳眸里有未加掩饰的好奇与疑惑，“为什么？”
“176。嗯，再长两厘米就定型了。”丹枫松开卷尺，抬手在丹恒头上摸了摸。
“你说话为什么总带着刺？如果你改不了，丹恒在的时候，就把嘴巴闭上。”
“呵，”刃冷笑，“我从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刃皱眉看着那人在仪式结束后迫不及待地迎上来，他不着痕迹地挡住他想要触碰丹枫的手，冷脸横在丹枫身前。
刃的脸更黑了。
丹恒人都傻了。
“他该去上学了。”刃抬起手腕，腕表上的时间正好指向七点半。
“刃。”他突然觉得无趣。
“去给你亡夫的墓献花吗？”
丹枫才不怕他，“你爹死了，你看起来也没多伤心。”
这下不止丹恒神色僵硬，连刃的脸色都变得怪异起来。
无论躺在棺木里的人曾经有过怎样的辉煌，此刻都如云烟散去，宾客们更愿意将注意力放在他刚新婚不久，就失去了丈夫的妻子上。
丹恒已经要爆炸了，他现在只希望刃马上消失，他好抓着丹枫问个明白。
这是一场无聊的葬礼。
“去给我亡夫的墓献花，”丹枫慢吞吞地穿上皮鞋，“顺便拿走他的钱。当然，没有你的份。”